既不见得意,也不见亢奋。
晨光照在他身上,冷白的肤色有冰雪和白纸的质感,折射出一种抽离于此世之上的冷漠。
倒不至于完全不在意眼前的战利品,嬴政只是没办法——没办法忘记脑子里的影像。
他不愿意再回想起那天见到的那个影子了,那传闻中日中的神灵金乌。
可是他的眼球一直在发烫,刺痛感始终没有消散过,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的眼球上已经烙印着着金乌的影子。
不,不要再想了。
嬴政在心里把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把命交给她就像是把利剑悬在头顶之上,欢欣喜悦的同时毛骨悚然,得到满足的同时命不久矣。”
“她就是你。但在那之前,你要是你自己。”
“不懂得克制的君主终有一天被拽下王座——”
眼眶里的烫热渐渐平复下来了。
嬴政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他已经顺利克制住了自己,滚烫的贪婪被套上了冰雪的锁链,他甚至在思索等回到咸阳之后要重新把赵高叫回来。
她就是我,但我还是我。我必须是我。
太阳即将升起。
女君走了过来,嬴政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脸,只去看飘飞起来的裙角。
那是一条羽毛做的裙子,兴许就是传闻中仙人穿戴的羽衣。
每一根黑色的羽毛边缘都装饰着烫金的饰痕,眼睛盯着看的时候会生出一种被刺痛的幻觉,就像是流转在金乌羽毛上的成簇的金色炽焰。
就是这些焰光,垂落到东海时,无量的海水也被烧煮到沸腾。
嬴政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太阳升了起来。
紧贴着羽衣飞扬起来的轨迹,伸过来的是一条纤细雪白的手臂,嬴政听见她说,“生日快乐。”
他不确定这句话是真的被说出口,还是仅仅是他幻觉中生出的谵妄,因为在那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太阳破云而出。
嬴政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团繁复镂空的光球,那、那是太阳。
这是脑子里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像是有人撬开他的天灵盖,硬生生往脑浆里灌输进去的概念。
眼睛在尖叫着否认那不是太阳。
大脑强硬的重复那就是太阳。
嬴政没办法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言语有时尽,他只能尽力的睁大眼睛,再睁大眼睛。
他看见,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文字闪着金光升上了天空。
“夏。”
“商。”
“周。”
“秦。”
无数字的影子从那轮金光璀璨的太阳里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