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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种战争之后的战争,在征服过一座邻国的城池之后,他紧跟着也征服了一次自己的躯壳。

嬴政从来没说出来过,但赵高就有这种本事,他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在这种时候试图上前。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嬴政并没有太在意。

就像是他其实也没有太喜欢李斯引以为傲的新技术。

习惯了旧技术带来的,痛觉神经被丢进火里灼烧再被细碎的刀片缓慢切割的痛苦之后,新技术带来的疼痛已经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

嬴政只花费了很少的时间就平复了神经末梢的颤抖,他抬手抓起登上铁浮图之前脱掉的军装外套披在身上。

侍从诚惶诚恐的捧来镜子,深深弯下腰。

嬴政对着镜子一粒一粒扣上鎏金的纽扣,最后他仰起头扣最后一枚脖颈上的纽扣,被冷汗濡湿的长发披散下来,浓黑的长发,流淌过冷白的脖颈,一直披垂到了腰际。

太长了,也不方便,和嬴政掌权之后简素的着装风格格格不入,秦国没有蓄发的风俗,他本人更一向不喜欢过于繁复的修饰。

所以是为什么留了这么长的头发——起初只是因为一个眼神。

是在第一次对视的那一天,嬴政记得很清楚,他摘掉垂着九旒的冠冕,头发散落下来,那种时候他当然不会在意这点细节,他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女孩儿。

因此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在他散落下来的长发上停留了一瞬间。

仅仅只是一瞬间,后来嬴政无数次在独自一人的深夜里回忆起来那一幕的每一个细节,那一瞬间在他脑子里重复了无数遍。

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一些细微的喜爱,还是仅仅只是无意识的一个瞬目。

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但是因为是她,是女君,所以嬴政愿意为了这个或许只是误会的猜测付出一些东西,改变一些东西。

为了得到一瞬间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到来的,注视。

嬴政又想起来赵高了。

并不是因为这个新来的侍从举镜子的高度和赵高有些细微的差异,这点差异弄得他要低下头来整理领口。

这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赵高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到嬴政甚至懒得多说一句话去换掉他。

但是现在他不仅换掉了赵高,而且为之还筹划了一个精密谨慎的计划。

这个计划最终没有用到,因为白起懂事的让赵高“受伤”了,嬴政也就没必要再处心积虑的让赵高拽掉他军装上的纽扣,而且一定要在女君面前。

很像是后宫中夫人们争宠的手段,因为嬴政就是参考了当年在赵国为质子时见过的那么夫人们之间争斗的伎俩。

他的确是在争宠,在争风吃醋,心里充满嫉妒。

他眼睁睁看着女君把地图从白起手中夺回来,塞到赵高手里。

这一行为背后的深意姑且不论,嬴政当时大脑完全是空白的,也没办法去分析深意和内涵了,他只是在想,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