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有什么东西曾深深扎入他的脊骨,一直深入到脊髓的深度,但不是针而是细长的铜丝。
那是从铁甲的躯干深处蔓延出来的神经触手,以这种简单粗暴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手段,达成与人体的神经接驳,最终得到以精神驱动铁甲的结果。
这次祭典上众目睽睽之下嬴成蟜一败涂地,嬴政踩着他的头颅得到无限风光。但其实剥开那层表象嬴政赢得远没有那样轻松。
昨天嬴政从祭典上回来时神色自若,脸上却苍白没有血色。
但他一直都是个有点苍白的小孩,是以也没人在意今夜秦王的脸色是不是比平时更惨淡了一点。
嬴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撑着那身沉重的冕服,一直走到雍都行宫的深处,走进秦王应当下榻的寝宫。
他转身叫侍从都退下,语速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思问了问华阳夫人今日的饮食,一连串冗长的对话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终于侍从都退下了,寝宫中变得静悄悄的,林久走到嬴政身边歪着头看他,嬴政也安静地看回来。
然后他猛地抓住林久的手,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林久身上。
到这时他的喘息才变得痛苦起来,抓住林久的手脱力地松开了,指尖无力地掠过青红两色的衣裾,最后堪堪抓住一点裙角。
他整个人都脱力地跪坐在地上,眼角抽动,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
抖着手解开层层叠叠的衣、袍、带、裳,最后他身上只剩下之前从铁甲胎宫中脱离出来时,那件单薄的黑色丝衣。
一点点轻微的血腥气飘起来,嬴政低着头,后颈上暴露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凝成青紫的瘀斑,而是泛红而肿起,正缓慢渗出成滴的血珠。
神经接驳带来的幻痛如同火焰一般烧灼着他的神经末梢,血珠从他脊骨上连成一排的针孔中渗出来,又顺着脊骨滑落,最后变成干枯的血迹。
仿佛那条脊骨上长出来血红色的鳞。
但他在笑,断断续续的笑,最后变成狂笑,他像个疯子一样一个人独自狂笑。
然后他突然对林久说,“你吃什么呢?你不吃血食,还是说我猎取的血食还不够多,不够珍贵,因此你总是兴致缺缺,不屑于取食。韩国太小了,你想吃楚国吗?还是郑国?”
就这样自顾自的发问。
林久没有回答,嬴政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了。
他自顾自的取出了一张地图,把郑国的位置圈起来,对林久说,“我会把它献给你。”
你就是我,你最想要的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他以此画圈,挨个把那些诸侯国一个一个圈起来。
最后他在整张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吝啬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边角,“我会把它们都献给你。”
秦取天下的计划,就这样儿戏一般的诞生了。
——
楚国乃是南方的大国,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即便与秦国相接壤,尽管隐隐约约也看出来秦国的狼子野心,可楚国也一向自认是一块硬骨头。
楚王熊负刍,现年二十六岁,继位不久,心里并没有危机感。
卡在秦国东进之路咽喉上的乃是七国之中最小最虚弱的韩国,秦国若要灭韩国,楚国必定发兵救援,而韩国不灭,则楚国固若金汤。
逍遥自在的日子且有得过呢,熊负刍是这样想的。
直到有一天,他睡了一觉,半夜忽然被人叫醒了,他的大将军披甲带剑,在他床前一揖到底,“秦破韩,新郑已陷,韩亡矣!”
熊负刍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