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很客气。
他仍然在想用什么理由才能劝服詹慕闲同意他们租用陶窑作坊当拍摄场地,整个人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反应也比平常要慢。
连开了三个柜子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詹慕闲随手打开了第四扇柜门。
这里放了几个旧文件夹,灰尘乱舞,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俞远光皱了皱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目光扫向柜子里的东西。
接着他就看到了斜斜地搁在几个文件夹上的一个相框。
“哎呀。”
俞远光低低地叫了一声,伸手将柜子里的相框给抽了出来。
相框里是一张大合照,十几个人排成前后两排,前面的或坐或蹲,后面的则站得笔直,相片顶部还印着红字烫金边的标题——《200×年杏滘村村委中秋合照》。
因时代久远、冲印技术限制且保存条件欠佳,照片褪色得很严重,每个人的五官都不可避免地像加了一层黄化磨皮滤镜,扁平得看不出棱角了。
但俞远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一排正中间的中年男人。
“这是我爸……”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之情,微微有些发颤。
“啊呦,好多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俞书记还在呢。”
旁边的詹慕闲取过照片,语气怀念,“那时大家都好年轻啊,门口那两棵白兰树才刚刚种下不久吧?还没我们人高呢……”
“是啊,现在那俩树都长到三楼那么高了!”
郝骏捷也来凑热闹,眼睛透过詹慕闲的肩膀去看那张旧照片,还真让他认出了几个人。
“哎呦这是赵村长吧?他居然还留过这种胡子!老陈年轻时就那么胖了啊!……”
他一口气评价了好几人,最后指尖朝二排的角落一指,“还有老詹,那会儿你真帅啊,就是眼镜土了点,哈哈哈哈!”
就如他所言,詹慕闲那会儿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清瘦清瘦的身材,面容端正,就算这么糟糕的分辨率也掩盖不了他当年确实是个相貌堂堂的帅哥的事实。
然而这么个帅哥却戴着一副老式的塑料眼镜,不仅设计老土,眼镜腿儿上还挂了一根粗粗的安全绳——这么土气的眼镜,估计连拍时代剧的剧组都很难在市面上找到同款了。
“是啊,当年我品味太土了。”
詹慕闲苦笑了一下,推了推脸上的金丝边的窄框眼镜,仿佛自嘲般笑道:“所以才一直没找着好对象啊!”
然而就在这时,俞远光却从詹慕闲手中一把夺过了那个相框。
他双眼死死地铆在了发黄褪色的旧照片上,仿佛想要用目光将它烧穿一般,瞬也不瞬。
“……怎么了?”
詹慕闲语带迟疑,试探着问道:“这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俞远光没有说话,仍然自顾自盯着照片看。
“俞编?”
郝骏捷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俞远光的肩膀。
“……”
俞远光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目光从照片转移到了詹慕闲脸上,“老詹……你照片里那副眼镜,戴了多久?”
“好几年吧。”
詹慕闲笑着回答:“怎么了?”
俞远光定定地盯着他,半晌后,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那根眼镜绳是红色的,对吗?”
詹慕闲依然笑得淡定:“是啊,怎么了吗?”
“……”
俞远光缓缓地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