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开了头,人群中陆续又站出了几个。
“多谢各位好意,但探察人数不宜过多,三人足矣。”牧应堂选了最先站出的冒柏巍与关柯,吩咐其余人自由活动时注意安全。
苍厘见那三人过了村界碑,耳边蓦然传来鼻烟壶的声音:“我能看见的地方,只有一户亮着灯。”
“带路吧。”他三两步赶上,跟在了牧应堂后头。
牧应堂回头瞥见苍厘,好似对他十分放心,点了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倒是冒柏巍稀奇道:“你来做什么?”
“自由活动。”苍厘淡淡道。
冒柏巍碰了个无趣,也不再搭理他,只凝神看着四周,低声道:“先生,这村子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他们正行过一处农户。墙头短篱间长满了杂草,院侧的搭架上却光秃秃,半点花果也无。往里看去,门楹前的对联早给山风撕了半拉,另一半不时抖索着,已是褪色旧模样。
牧应堂点点头。顺土路又走片刻,走进了一片空地。此处泥黄石板铺路,平坦开阔,瞧着是个集会地点。左面通向一座仙观,右面延出一条宽敞大道,应专为商户所设。可这么一条道望到头,空空落落,依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苍厘戳了戳鼻烟壶。
“……做什么,还远呢!”声音想了想,又升到半空看了一圈,“要到河边才……嗯?怎么不见了?”
恰当此时,仙观黜黑的门洞里影影绰绰映出一汪灯火来。
有人先他们一步进观了。
苍厘却觉得不对:若是那唯一亮灯的农户距此甚远,脚程怎会快过他们几人,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入观而不被察觉?
……那观里点灯的,究竟是什么?
第18章 打雷和鬼故事更配
“走,去看看。”牧应堂压低嗓子招呼一声,率先拾级而上,径直踩着光影进了门洞。
苍厘依然不紧不慢走在最后,见三人都没入观中,才悄悄道:“情况如何。”
“看不见!”鼻烟壶的声音从半空落下,“观里就侧殿亮了个角,门窗都闭着。刚才河边上亮灯那户,现在也没了。全黑了。”
“听上去像是妖邪作祟。”苍厘沉思道,“烟烟,你怕鬼么。”
“那也得要它们敢站在我面前。”小壶哼了一声,无不骄傲,“真来了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苍厘明白它藏着治鬼的手段,这就拍了拍壶颈,几步跟进了仙观。
观中情形与外头相差无几。偌大一个平整的前院,如今给荒草割得七零八落。空气里裹着一团废纸头似的,皱巴巴,灰蒙蒙,墨渍纵横。
“啊?此话当真?!”侧殿里传来冒柏巍质疑的惊呼。
苍厘一偏脑袋,望见冒柏巍正拎着雁翅刀,对着支长明灯大呼小叫。
“是啊,村子里早就空啦。”一把细如豆苗的声音应道,“只有我,每天点着自己,照一会儿亮。”
苍厘走近,顺着半开的门页,瞧见了灯下蒲团上那团幼白的虚影。看模样是个年纪尚小的燃灯童子,张着双白蒙蒙的盲眼,仰出一脸纯真的笑。
“快看烟烟,鬼在你面前。”苍厘索性倚着殿门,不走了。
鼻烟壶轻“嗯”一声,“如何,你现在就想收了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