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他提起钱的事,他媳妇就抹着眼泪哭诉,说她爹去世得早,全靠她娘一手把他们五个兄弟姐妹拉扯大,这些年还一直在帮自个家带孩子,着实不容易;又说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赌博确实不对,每次他上门借钱,她也逮着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可他戒不掉能有啥法子?总不能把他一双手剁了。见他被债主追得到处躲,她当大姐的实在不忍心,才拿家里的钱帮衬他的。万一被讨债的逼死了,老马家就绝后了呀。
媳妇一哭,徐伍一就没了脾气。
想想两口子都是铁矿厂手捧铁饭碗的老职工,平时花钱的地方不多,借点钱给小舅子还债那就借吧,家和万事兴,希望小舅子能改邪归正。
然而,借了一次又一次,却从来没见小舅子还过。
只是家里的钱一向都是媳妇在管,虽然他知道她经常帮衬娘家,但再怎么帮衬,家里积蓄多少还是有点的吧?十六七年干下来,一两万没有,三五千总有的吧。
所以当老周跟他说,别要那两万补偿金、再借三万给厂里渡难关能保住岗位,将来说不定还能提拔为厂里的骨干时,他是真的有点动心,甚至已经在琢磨上哪儿借那缺的两万五六了。他是真心以为家里三五千总拿得出来的。
如今看来,别说三五千,家里恐怕连三五百都发不出来。
这让一直以来很听媳妇话、媳妇说东他不往西、媳妇讲笑话他捧哏的老实男人沉默了。
既然钱到了媳妇手上也是帮衬丈母娘家,说是给小舅子盘门面做生意,但搞不好又是替他填那无底洞似的赌债,倒不如让闺女管账咧。
再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闺女拿去霍霍,大手大脚一通乱花,同样是有去无回,那也是花在闺女头上,总比给小舅子还赌债强。
徐父心里有了盘算,打断了媳妇喋喋不休的数落:“依我说,闺女也大了,她愿意帮家里管账,咱应该高兴,说明她开始替这个家着想了。”
“但是……”
“媳妇你想啊,你把钱借给了咱弟,咱家接下来生活怎么办?现在不同以往,咱们下岗了呀!每个月没有固定工资可以领了,真像闺女说的喝西北风吗?钱在你手上,咱弟来问你借,你给还是不给呢?给了咱家没钱吃饭喝西北风,不给你又不好意思对不?所以索性交给闺女管,回头咱妈、咱弟问起,你就说被闺女拿去做小生意了。”
“……”
没等他媳妇反驳,徐父趁热打铁继续道:“闺女刚说的你听进心里了吗?咱弟是不是真想拿着咱们两口子下岗换来的钱去澳门赌博啊?这着实有点过分了!”
“……这、这应该不是真的,茵茵她也是瞎猜的吧?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又没去过木须镇,能从哪儿打听到这个消息啊?”
马春芳想替弟弟辩解几句,委实没什么底气。
她是喜欢帮衬娘家,但她不是傻子,冷静下来隐隐开始怀疑:弟弟跟她说想去镇上盘个门面做点小买卖,缺两万块资金,莫非真的只是个幌子?
她和老徐的下岗补偿金总共两万,弟弟开铺子做生意正好缺两万,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难道,兵子真的在骗她?
“不行,我要去问问兵子,我不信他连我都骗。”
一想到弟弟可能在骗她,马春芳坐不住了,摘下围裙,回里屋拿上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匆匆去客运站坐城乡巴士回娘家。
那厢,徐茵从家里出来,找到厂区门口的理发店。单间门面的小小理发店,这个点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