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彦端坐在书案前,蓦然看见她端汤进?来。男子掀起眉眼,稍瞬地惊愕,又淡沉问道:“你褒的?”
隐抑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昔年魏妆以贤良淑妇标榜,又爱慕他入骨,成婚后总是亲自下厨煲汤,还会?倚在他书案前磨墨捏肩。
夫妻冷场后,他却是想都别想,要喝一口她褒的汤,还得?借着儿子谢睿的嘴去说。偏谢睿每次都要带上他:“娘亲,我和爹爹都想尝你做的手艺了。”叫谢敬彦好生无脸面?。
魏妆可没这个情致了,配一些他喜欢的佐料,让人去做,博个人情利益罢。
她应道:“让厨灶上做的。郎君顾着公?务要紧,为何?忙中偷闲,给我父亲他们?也备了礼物?”
原是礼尚往来,来还他人情的。
谢敬彦薄唇一哂,亦不隐瞒:“魏妆你在意的,我便在意!”
记得?那奶娘婆子时常咕叨魏家的薄凉,谢敬彦只?稍看女人怯娇软糯、处心钻营的模样,便能联想她多?年处境,对她母家没有联络的好感。
她既是改变态度,他便顺应着做些举动罢。
魏妆听得?好不生疏呢。曾几何?时,只?以为他谢左相高居仙岭,寡绝人情,除了铺谋运策,难能撬开嘴说半句软话。岂料一朝隔世重?来,竟刨出了他心底的那些秘辛,他原是有她的,十多?年来满心爱眷,从未消淡。
你说是不是叫人莫名别扭?她不想忽地示软。
女人噘起饱满的红唇,佯作?无心道:“近日忙碌,伺弄不了那些。谢府的厨子京都有名,郎君凑合着喝就?挺好。”
……这言下之意莫非是等有空闲了,或会?考虑下厨给他煲?
谢敬彦凤眼微光波动:“随夫人心意,不敢轻易劳驾。”嘴上这么说,却眼看着他一勺勺把碗喝了个底朝天。
虽非她亲手烹调,然那熟悉的配料,味道却沁入了五感心腑,也品出一种重?新?开始的真实意味。男子薄唇吞咽,用膳间的行止隽雅清贵。
映竹端着盘子走在廊上,压低声羞喜道:“少夫人与?三公?子相敬如宾,感情真真好啊!我记得?公?子喝汤从不用香叶的,但少夫人给他端去,他竟视如珍馐地用下了。”
一个屋檐下十多?年,竟然不知谢敬彦还有这般讲究。魏妆出生筠州府,当地有煲汤入香料的习惯,前世每每把汤端去,谢敬彦眉眼都不皱一下就?动勺。甚至有一次,她弃掉一碗褒了太咸的,他都能拿去喝了。
若不爱一个人,何?能咽得?下自己本不喜好的滋味呢?魏妆现在有点信了他所说,从初初见到她起,便将她放进?心里的话。
难怪刚才?一看到汤,就?以为是她做的。
她脸颊发了烫,忙摁住心底那道软和,只?作?随口答上一句:“人都说相敬如宾,你对我客气,我亦回你谦敬,便是夫妻好合了。在我看来,真正?的感情好,应是相处得?忘了有‘客气’一词,那才?是自然自在。便我与?三郎,他无趣、清冷,高崇在上,你们?旁人瞧着觉得?感情是好的,实非十全十美。但一对夫妻,倘能做到相互客套,也已经难得?差不多?了。”
映竹尚未说亲,她家中寒酸,自进?了谢侯府当差,才?过得?有衣有食,并不想出府去嫁人。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