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坐吧。”
他坐了,宣榕自然只好?半蹲着,剪开他右手血渍黏结的布条,这才发现伤口深可?见骨,便?垂下眼帘,小心地清洗涂药,再用?纱布垫了药物缠上几圈,手脚麻利地打上结。
她手指纤长柔软,圆润如贝。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但指尖和掌心似是?生?出一点细茧——并?非指骨侧面的笔茧。
少年挪开视线,抬眸看向远处,油布棚和桌案横平竖直,留出一剪澄亮天地,天地里,行人撑伞走过倾盆大雨,屋檐下鸟雀叽喳奏鸣。
而他像是?一抹亡魂,踽踽独行,被短暂地收留。
“好?啦。你回?去多注意点,尽量别沾水。”宣榕站起身,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我再给你多拿点药,反正你能来就来,药肯定越新鲜越好?。”
伤口已处理,棚内血味不减反增——他身上必有其他伤。
宣榕站在立柜前?,余光不动声色瞥过少年肩胛腰腹,思忖片刻,索性将所有外?用?药都装了个油纸袋,示意他道:“喏,要是?来不了,这些也够你用?一两天了。”
“多谢。”少年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到?桌案边,将叠好?的方巾放在上面。
刚要拎起药,忽而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轻轻问道:“那是?什么??”
三张写?满了的油黄纸页,上盖镇纸,但没被压住的地方,随风乱舞。
宣榕“啊”了声,忙碌半天,才想起忘记收它?,雨水都把纸角湮湿了。
连忙折起收回?怀里,不好?意思地道:“几个夭折幼童的生?辰八字,打算拿回?庙宇,点些长明灯超度。”
孩童易生?疾,春末是?道坎儿。她接触的人不多,但一个月前?下山到?如今,
在医馆转悠时,也遇见过十来位救治未果的婴孩。询问家里人,若其有意,便?留了八字,等她登山回?寺,便?抄经书撰铭文,也算给家长一个慰藉。
至此,红尘的人世变幻无常,才算在宣榕这里,拉开序章一角。
少年走时雨已停了,而外?出采买的容松容渡,也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这两人如今分工有序,容松性格张扬开朗,负责对外?;容渡心细如发,负责账目。于是?,外?出时一人笑嘻嘻地卖乖讨价,一人在旁不动声色心中算账,倒也勉强能支撑起药摊运行。
容松走进小棚,兴高采烈道:“郡主!您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他张开手,一枚护身符挂在指尖晃荡,乐呵得不像话:“端午快到?了,有辟邪香囊卖,给您,我哥,还有邱明大师都带了一个。这个荷花莲纹的给您?”
宣榕很捧场:“好?呀。真?好?看,阿松会挑东西。”
“那是?!”容松得意洋洋,“才花了两枚铜板呢。哎呀,郡主,若非这是?义诊摊,送药,咱也不必如此左支右绌,您是?学先皇后么??”
祖母游历江湖时,也曾沿途义诊,给无法支撑药费的百姓赠送药物。
每个少年人的成长,起初都是?脚踏先辈的足迹,用?懵懂孺慕的眼神追逐他们背影,等真?正步入世间后,才逐渐走出独一无二的路。
宣榕笑笑:“不算。但下意识这么?做了。而且,很多人确实不富裕,也有一些人不便?取钱看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