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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的,对吗?”凯里把身体埋进吊床,“这不好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我不在场,也许甲板上的眼睛没有这么多。或者……你见过那尸体的样子吗?”

就算没见过,关于尸体的诡异形貌也早已传遍了整艘船。

“有一种说法是……”声音降低,变得犹犹豫豫,“你知道,海上偶尔也会出现这种东西……巫术。”

这无疑是伊登最怕听到的东西。

“……那——那个人,莱恩,他会被送到教会吗?他现在在哪里?”

“轮不到教会。”凯里停顿一瞬,“经过事务长的刑讯,他还能在哪里?”

艾格从通风口下来的时候,屋内正在谈论那场持续了一下午的刑讯。

无论如何,刑讯的话题不比怪谭那么耸人听闻,说完莱恩,凯里又说起几个水手被牵连获罪的惨剧,包括人鱼水舱的看守在内,当天下午的擅离职守者历经一通酷刑,一律被大船的管理者打发到了海里。接连不断的人命像船上几盏用尽的油灯,飞快熄灭在了入夜前。

艾格坐在爬梯上旁听片刻,低下头,抬了抬脚,就见踩过的横木上出现了一点血色污迹,哪怕只是在那片刑场边缘经过,鞋底也不可避免地粘上了血。

伊登因凯里所说的那些死亡呆怔了一会儿。

“为什么……”他问,“擅离职守的惩罚不是扣薪吗?你说过——契约上是这么说的。”

“奥,契约……潘多拉号的事务长最懂这个。”凯里见怪不怪,“契约上还说,船上最重的刑罚是绞刑,干脆利落的一种死法,而尸体会被运回你的家乡,确保你灵魂的安息。但,你也看到了,一刀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喜欢划上两刀,三刀,无数刀……再把奄奄一息的人丢下去,成为鱼群的餐点。”

他看了伊登一眼,又看了看坐在那儿的艾格。在这一眼里,伊登想到刚上船时,这位经验丰富的水手调侃过他们的话,“大船可不像摇篮那么温柔”。

“庆幸吧,这里不比混乱的北海,商船也比不上海盗船,这些事情你们可以慢慢去发现——有些人就是喜欢这些,酷刑,惨叫,鲜血,很多很多鲜血……在海上,这样的人尤其不少。鲜血是不祥的,但某种时候,鲜血会帮他们获得冷静,抑制骚乱。”凯里张开嘴,一个介于哈欠与酒嗝之间的音节,“那些话怎么说来着?这世道,人人都幻想远航,每一艘大船都是一座强权与法度之外的自由岛,没错,自由,这里是陆地管不着的地方,因为每一艘大船都有它自己的强权和法度。”

伊登仰面看着舱室顶上,闷声道:“我希望事情早点结束。”

“但愿如此。”

谁也没有去熄灯,任由煤油灯在墙上一点点燃尽。

这一晚比昨夜更加静谧,艾格听着两旁的辗转反侧声入了睡,似乎没有做梦,又或者做了梦一时也想不起来。

夜深时分,又一次地,他在一阵水声里转醒。

滴答,滴答。

那声音徘徊在听觉边缘,模糊得像在藏匿,他睁开眼睛,通风口的盖顶大开着,月光落尽舱室,映出吊床和人影的轮廓,等到眼睛适应这阵光亮,侧耳去听,耳边只剩海浪与风声了。

睡意仍在,艾格把落到吊床外的腿收回,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重又闭上眼。

寂静很快被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