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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的话吸引她注意力,楚来连忙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他那个课题,人工智能程序。”

宋凌羽摇头:“不是作为程序,而是作为仿生人。”

楚来一惊。

她的话像是从一团线索中抽出了关键的一根,替楚来串起之前获得的零星信息碎片。

楚来想起那张幼年白昼坐在钢琴前的照片。

白昼说过,她诞生在“丁一”死后,是丁寻理为了缅怀女儿制作出来的。

白昼还在那场内舱房的夜谈里说过,她曾经以丁一的身份,在同茂的晚会上演奏过钢琴。

论坛里关于丁一的那条帖子也有人提到这一点,但那条回复的落脚点在于,晚会在A区举行,大火发生前,丁一曾经在A区生活过。

楚来吃力地转头,去看宋凌羽:“同茂的年会,白昼上台表演的时候,你还活着?”

宋凌羽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但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楚来竟然知情。

她点头:“白昼比我听话,所以丁寻理让她替我上台。”

楚来反应过来,白昼的记忆被篡改了。

她的诞生不是为了缅怀死去的丁一,但丁寻理没有让她知道这一点。

宋凌羽把针管收回去,重新在楚来身边坐下,她的脸上看不到明显的恨意,也没有痛苦的情绪,但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个即将倾吐真相的信号。

“火灾那天,丁寻理在家。不是他放的火,但他没有救我。”

那天丁寻理临时起意,要回家拿文件,却发现别墅的窗口正冒出浓烟。

火光冲天,他打开门,脚步明显地停顿,因为他听见自己的女儿正缩在楼梯间呼救。

扪心自问,他不够喜爱这个孩子。

丁一出生在同茂内部最混乱的时期,各个股东为了争夺权力打成一片,他的项目进展缓慢,那几年他忙得焦头烂额,本以为家里的女儿可以给他抚慰,但那个孩子从小就一身反骨。

丁寻理想要一个听话的女儿,会在自己回家时扑上来拥抱他,说爸爸辛苦了,我爱你,会穿上漂亮的裙子,打扮得像一个洋娃娃,在他休息时贴心地为他弹奏钢琴。

可丁一会说的第一个词是“不要”。

他和宋言心的工作都很忙,照顾丁一的事交给了育儿师。

平时看望丁一时,丁寻理总会习惯性地对育儿师交代——不要让她到处乱爬,不要让她把玩具放进嘴里,不要让她把辅食吐在地上。

某天他回到家,心血来潮想要与女儿玩耍,当他朝丁一摊手,示意育儿师把她抱到自己身边时,丁一说话了。

丁一说话比同龄人早,这让丁寻理骄傲不已,他辨认那个孩子嘴里吐出的字词,却从她的踢打和哭闹中意识到,她在拒绝与父亲互动。

不应该,孩子的生命由父母赋予,她凭什么不爱自己?

他是一个研究者,一个领导者,一个优秀的榜样,他给了丁一富足的生活,为她规划未来的光明道路,这难道不值得他的女儿引以为豪,对他崇拜敬爱?

这份痛苦随着丁一的长大,在丁寻理心中不断加深。

丁一不像他手里的实验,可以控制变量,找到导致失败的原因,丁一也不像那些程序,输入代码以后会按照指令运行。

她能听懂丁寻理向旁人炫耀她的聪慧,却因为讨厌那群大人的眼神而肆无忌惮地扮鬼脸。

她知道宋言心的突然沉默是在和丁寻理冷战,却毫无劝和的意思,而是环住宋言心的脖子只对她撒娇。

她能飞快地学会钢琴曲,也能为了不上台表演而故意弹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