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接过荷包,抬眸看了一眼陆杰修。
“家姊给的,收下便是。”他轻声说道。
闻言,秦朝宁才把荷包放入怀里,随即恭敬地朝陆瑛回话道,“朝宁谢过姜夫人。”
“杰修兄人很好。”
陆瑛听罢,看他人小小个的,言行老老实实,可爱中透着古板,不由得嘴角含笑。
然后她摆了摆手,让他们去忙他们的,不必呆这里陪她。
闻言,陆杰修、秦朝宁便俩人一并出了偏厅。陆杰修这才把秦朝宁带去自己所在的厢房。
他的厢房,摆放了许多他从冀州带过来的书籍,长案桌与书架上都是塞得满满的。
秦朝宁进来后就好奇地环顾屋内那些鸡翅木打做的家具,和各式不一的精美陶瓷,还有挂在墙上的各式字画。
因为东篱书院不教授六艺,也不教授书画这类,这会对于这些字画,秦朝宁没法给出准确的品鉴,只是由衷地觉得它们各有各的意境和美意。
“那些都是家母、家姊添置的”,陆杰修对那些物什兴趣不大,他朝秦朝宁招手,“朝宁弟且过来,这几本藏书均是我从冀州带到此处的。”
闻言,秦朝宁哒哒哒地朝他跑过去。
当他站在书案旁,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卷在一侧的邸抄。
他问了一下陆杰修自己是否能查阅,在陆杰修表示这屋子内的各类书籍、文书,他都可以看之后,他才拿起邸抄打开。
只见这份邸抄是几旬之前了的,上面有着吏部年前对于各个地方的考核摘要,有北方边境冬日被入侵的公告,有户部对于来年税收的粗略条例……
秦朝宁看这份旧邸抄看得入神,陆杰修把找出来的《韩非子》上下册,《商君书》径直摆到他眼前,打断他的专注。
莫名被书籍晃了晃眼,秦朝宁先是愣了愣,待他看清楚书名后,他就反应过来了,顿时惊愕了一刹那:“!”
不是,这样的书……兄台你竟然有!!
因为太过于震惊,以至于他放下邸报后,接过了这三本泛黄的书籍时,下意识就反复翻看确认其真伪。
《韩非子》和《商君书》堪称法学的开山鼻祖,但是实际上韩非子和商鞅本人的下场都不太好。
秦朝宁花了一会儿稍稍平静下来了,他才忽地想到了什么,立马看向陆杰修,单刀直入问道,“不知杰修兄从何处得到此书呢。”
宣朝的大环境重儒,法学这类的属于偏门小众学科,于朝廷如今的科举举试模式无多益。
别看法学和儒学看上去像是互为表里,面上是理念不同,政治目标不同,实际上这两者在眼下的大环境很难融合到一起。从历史上的焚书坑儒就能看得出来,在某些历史节点里,二者只能存其一。
秦朝宁一下子就脑补了许多,譬如那些他没经历过的士族大宅内的不见血的斗争,是不是用另类的歪门左道引诱前途光明的青少年误入歧途的手段?
是不是有人见不得陆杰修好,提前给他挖坑?
他沉思的时候,只听见陆杰修应道,“这些都是家中祖父给的,让我仔细研读。”
原本陆杰修还想把《素书》的手抄本拿出来的,眼下看到秦朝宁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祖父曾告诉他《素书》这在整个朝廷内外都没几个人有,当真是十分珍贵的手抄本来着。
而秦朝宁在听到他说是家中祖父给的时候,他就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