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药铺的坐诊郎中说银子是一味药,疏肝解郁,能治心神不宁,我还不信呢。”她笑眯眯拿出个荷包,将银子妥善放进荷包又将荷包挂在脖上,让银子贴着自己心脏,“没想到拿了银子之后我一下心神大定,心情舒畅,比喝几副小柴胡汤①还管用!”

好药!

叶盏自己拿了二两银子,拿了银子第一件事便是想改善家人的居住环境。

宓凤娘舍不得现在住的地方:“独门独院自己清清静静住着,又有灶房,租金又不高,哪里就要搬走?”

叶盏手里的钱先想投入再生产,因此也不急着租房买房,只想给家里多租赁一间房子,

如今家里男女只用一个布帘隔开,两位哥哥为了妹妹们方便索性都躲了出去在外面住,再租一个房间,男女分开,她们也能更宽敞。

才刚把这念头露出来就遭到了家人的拒绝:“哪里要花那个冤枉钱?”

“如今你二哥住在军巡铺里,大哥外面有自在去处,我们住得宽敞,花那个钱做什么?”叶大富振振有词。他的观念里儿子们粗糙些养便罢。

宓凤娘也点头:“若是你嫌房里挤,我去

你店里打地铺便是。正好陪陪青娘子,免得她一人做夜宵时害怕。”

“娘,人家赁了就是人家的,哪里容得我再随意分派?”叶盏眼看她动手就要张罗铺盖,赶紧拉住她手,“再说了做饭的地方睡了人,虽然开窗通风但总是有股怪味,哪里对得起食客?”

“哪里,哪里,这也哪里那也哪里……”宓凤娘放下铺盖,嘴上却不服输,嘀嘀咕咕学女儿的腔调阴阳怪气。

叶盏叹口气,不理会亲娘,扭头去问赵夫人。

赵夫人好说话:“只不过大杂院里如今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赵小七倒给叶盏值了条路:“你可以去楼店务问问。”

叶盏便打听了路去询问,这才知道原来楼店务是大宋官府的租赁房子组织,管着公租房,一间月租金五百文,相当于后世的廉租房②。

家人陪着叶盏来,叶大富看见楼店务的门头先缩了缩脖子:“是衙门呢。”

他们这些百姓对官府生来保持着适当的敬畏心。

叶盏不慌不忙,赔了笑脸询问路过的人。

那人见一位俏生生的小娘子端正立稳了跟他问话,自然热情几分:“那是掠钱亲事官,他们管着这事呢。”

叶盏按照他的指点寻了一名掠钱亲事官,说了自家想赁官府的房子,不知有什么要求?

那位掠钱亲事官应了下来,不过他也说明:“这房子优先孤老寡贫和破产无片瓦遮身之人,你们若有房产便只能轮候。”

叶盏便报了自家户主姓名、所在里坊、受管辖区域、管事的里正等信息,又将现有租住情况说明。

那人在名册上记了下来:“好,我记下了,汇总后会找我们衙门的店宅务勾押官大人示下,到时发榜,你家初一来衙门门口,榜上有你们名字便是中了。”听意思应当有一个政务审批的流程。

叶大富便失望摇摇头,想拽着女儿走。

他在寻女过程中见多了打官腔不办事的官僚做派,因此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叶盏想了想,问旁边人:“借您笔墨一用。”

那人不提防小娘子居然识字,很为惊讶,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盏便提笔在宣纸上写字,她每天跟大哥学二十个字,只学了几百个繁体字,便用已有的知识简短将自家情形写明。

又特意写明自己原先是京郊的农户,被拐子所害流落汴京,如今一家七口人不分男女挤在一处靠别人墙根搭建的破屋,如今也愿意将大屋让给旁的更需要的人,自家只要一间能容二个人住的小屋便可。

有理有据,也不贪心。

写完后检查一遍吹了吹墨迹,见半干才将宣纸递给那位掠钱亲事官:“这是我家情形,还请您面呈长官。”

这回那掠钱亲事官看她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待她态度也变得郑重恭敬:“好。”

等从楼店务出来。

宓凤娘不抱希望,叶大富也摇头:“恐怕那都是官府家亲戚故旧才能住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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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儿女读书时两人还不愿意,这回震惊,改变了主意。

叶盏觉得应当是经济形势决定,从前家里富裕地主时也知道给金哥银哥上私塾考学

因着有叶盏这件事,再加上如今家里经济宽裕,二老便不再纠结读书费钱的事了。

反而满口称赞:“我家姐儿有志气!”

宓凤娘更是坐在巷口把女儿举动吹上天去,这回跟银钱无关,不用藏富,她是美美将女儿炫耀了一番。

就连往来的邻居们看到叶盏,也都多了几分敬重。

准备搬家,金哥儿难得笑逐颜开:“我那些瓶瓶罐罐总算有地方放了。”

银哥儿也露出了喜色:“兄弟们老打鼾放臭屁,还有脚臭,可算能安生睡个觉。”

宓凤娘一听孩子们受了这么多委屈,便绝口不提退房的事了:“也罢,回头我去大相国寺集市上,扯二尺布,给你们缝些新被褥铺盖。”

却被丈夫拒绝:“男儿家糙养,我们抱走旧的,你给女儿们缝新的便是。”

宓凤娘到底还是打算给儿子们各缝一床,只不过家规还是要立好:“以后不管多忙,每人每天都要去食肆里帮忙,端菜也好倒污水也罢,总归不能让做妹妹的养着哥哥。”

金哥儿和银哥儿自然是满口应下。

叶盏忙替哥哥们说话:“二哥只要不当巡就在店里洗碗,大哥帮我们推荐了不少生意,常有跑腿帮闲们过来店里要某道酒菜,说是大哥陪人喝酒时说起的。”捎带还会教她们认两个字。

金哥儿嚷嚷着要去买香胰子:“银哥儿说他军巡铺的兄弟们有脚臭,万一染给他如何是好?帮你洗洗才允许你上我床。”

银哥儿闷声闷气反驳:“又是香胰子又是花露,上你的床倒像上了女人家的香闺。”

多赁了一家房,又多了些银钱,叶家上下心里都极为畅快,

叶盏便大手一挥:“我请客,我们去逛街采买加吃饭,都由我来结账。”

宓凤娘当即提议:“不如我们去东大街洗浴。”

出了丽景门沿着旧宋门内大街一路往西,直接就到浴堂巷。

浴堂巷,顾名思义一条街全是浴堂。即使是夏日都觉得一股热浪袭来,雾气袅袅,像是仙境。

全汴京城的百姓都愿意来这里洗浴,便是些闲人老爷也拎着鸟笼来这里闲坐谈生意。

门口挂着一个大壶,这是大宋规矩,招牌挂个壶就是浴堂。

叶盏看完就明白了,这与后世江南等地的老虎灶相似,前面茶馆,后面泡澡,前后需要十文钱。

宓凤娘带路:“我瞧着这家阮氏香水行干净,我们就挑这家吧。”

香水行,此香水非彼香水,而是指代干净的水,香汤沐浴,大约相当于现代的洗浴中心。

家人自然听她的。

叶盏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进集体澡堂子,

她刚穿越过来没法洗浴,就用热水擦身,要不然就等灶房煮完饭用灶火余炭烧些温水,用葫芦瓢舀着浇身。

今日才算是痛痛快快洗了一回。

澡堂子内分了男女,内里也有二六九等,有下饺子似的大澡堂,也有隔开的小热汤池。大澡堂里坦诚相对,很是坦然的大宋百姓慢悠悠洗澡。

叶盏索性出钱包了两个单间,男一间,女一间。

小时候孤儿院为便于看管将几十个小朋友一起送进澡堂,由育儿员一个个搓澡,她不小心走错队,被育儿阿姨抓住搓了两遍,那时又胆怯内向不敢辩解,胳膊上皮都搓破了,因此看见集体洗澡就连连摇头。

让叶盏惊讶的是,往常宓凤娘会摇摇头说浪费,可这回她一句话没说,倒心事重重,似乎在探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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