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拒绝。
他们一起穿过重重阻碍,登顶。
她靠在他怀里睡觉,脑袋缩在他肩上。
她主动亲吻他。
她的唇如同他预想的一样香软湿润。他的手真正落在她腰上,腰线也如同他预想的那般纤细。
自然而然,秦屹淮和甘棠走到了一起,没有说正式用言语说明。
他们没有声张,周围没几个人知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他们仿佛很近,有时候又很远。
甘棠提起温思茗尝试开咖啡馆,地点在明春街。甘棠说她喜欢弹琴,温思茗在店里给她放了一架,这架不贵,与后来在百致附近的琴几乎是天壤之别。
甘棠经常会去明春街弹琴,高超低调的琴技能吸引不少人。
在一起不久后,他在那里偶然碰见过她一次。
秦屹淮
() 不常亲自买咖啡,跟人商量完事情,走在明春街街头,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看见她在那里弹琴,整个人分外柔和。
旁人频频向她投去目光,她恍若未觉。
他还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的样子。
秦屹淮拒绝了刘钦的跑腿,走进了那家咖啡馆。他穿着一件灰色西装,白衬衫下可见肌肉线条,气质优越,姿态沉稳闲散,不理会旁人的目光,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在那里坐了一小会儿。
或许,来个意料之外的邂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曲弹毕,温思茗给她递上一杯咖啡。
他听见她朋友的话音里满是打趣,其中尚有一丝惋惜:“你老弹这么忧伤的曲子,不会还没走出来吧?是不是得给你找几个男大玩玩儿了。”
旁边大概有兼职的男大学生,他听见有人不满反驳:“我们男大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天天想着玩我们男大。”
那边气氛很好,笑声骂着什么。半晌,秦屹淮才听见甘棠说道:“不用了,我暂时不想找别人。”
温思茗拱了拱她手:“暂时不想找?那是以后找?”
还没等甘棠说话,她遂抬头开玩笑:“你们几个单身狗还不过来排队?爱的号码牌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们了。”
那几个小伙子不怕生,还起哄。
秦屹淮抬眸看着不远处袅娜娉婷的姑娘。
甘棠只是涨红了脸,把蛋糕塞温思茗嘴里,小脸皱成一团,尴尬又羞怒道:“吃蛋糕还堵不上你的嘴?”
她没有陈述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
他心底寂了两秒,又觉得自己无所谓。
甘棠那时候刚从柯蒂斯毕业,一十岁的小姑娘,碰一下,浑身嫩的要命,确实,跟他太不搭。
年纪太不搭了。
他平静喝完了那一杯咖啡,没有来一场经意或者是不经意的邂逅,风过无痕,默不作声,从咖啡馆离开。
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发生了关系,甘棠有时会在林港住。那天回了林港,她恍若无事发生,朝他眉眼弯弯,说:“晚上好啊,你今天好像又变帅了一点。”
秦屹淮在她面前算得上温和,“嗯”了一声,开始别的话题。
他们的关系有点不尴不尬,可以谈论电影,新闻,但和普通情侣相比起来,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准确说来,大概少了点儿过分的甜蜜,像晒干的葡萄干,只能算微甜,还有点皱,干巴巴的。
甘棠手上比划,故作自然跟他聊天。
秦屹淮知道她在他面前有一点局促,而他有时竟然会喜欢她这种局促,观察她手指抠紧,眼神不自觉飘忽,耳尖轻动。
这种感觉奇妙,食髓知味一般。
他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晚上,两个人在床上逐渐熟悉,秦屹淮探索她每一个敏感点,慢慢地,尤其契合。
困扰他许久的梦境都变成了现实。
他喜欢看她脸颊潮热,因为
自己呼吸急促的时刻,细白指尖掐进他肉里,眼睫挂泪,叫他轻一点,或者慢一点。
那种抱着他、依赖他、不撒手的温热触觉,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疯。
但甘棠喜欢关灯,或许是她年龄小,次数不多,总觉得羞耻。秦屹淮在她面前多稳重,得包容她,当然会满足她的请求。
因而他有时候会拉着她在沙发上,或者书房里,她关不了灯,只能往后扶住桌子,咬着唇,被迫绽放在他身下。
相比她的心,她的身体将他记得更加清楚。
这样也很好。
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喜欢。
秦屹淮对此不是很在乎。
他当然喜欢她,但很喜欢吗?
扪心自问,未必。
至少他从没认为自己会一头栽死在她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甘棠没有坦白他的存在,他却格外平静的原因。
她不那么喜欢他。想来,他大概也是,至少那时的秦屹淮这样认为。
那天在咖啡屋见过她弹琴以后,秦屹淮便在林港里放了一架钢琴,依照她家里最常用的那架,几乎一模一样的复刻,贝希斯坦私人订制。
琴被人送过来的时候,他们碰巧都在家。
甘棠坐在地上拼乐高,披着头发,穿着小吊带,专心致志,只在需要他时使唤他,递这个递那个。
“哎呀,秦一哥,你拿错了,不是这个。”她时不时嘟囔,尾音温软,听上去像是撒娇一般。
秦屹淮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听见她话音,俯身,认命帮她换小积木。除了小时候跟父母在一起,他很久没有被人使唤过,心中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顺手?还有,她为什么也这么自然?
方姨的声音打断了他一瞬且未深思的想法,那架钢琴被人送了过来。
秦屹淮看着她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惊奇,听见她问:“是送给我的吗?”
他只是轻捏了捏她脸,低吟:“不是,当摆设用的。”
甘棠也不反抗,任由他捏,还看着他笑,小梨涡抿出一个陷,明显不相信,瞧着挺傻又挺灵的姑娘。
他脸上也带上一点笑意。
三楼独开了一个琴房,甘棠时常会在那里练琴,他晚上下班,回了家,会倚在门边看看她。
本该是无比温馨的时刻,但是那里多了一架小提琴。
她弹完钢琴,会看着那一架小提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屹淮不戳穿,心里仿佛被刺痛一下,但好在,痛感转瞬即逝。
他觉得自己并不在意。
他也并不是会轻易表露自己内心的人,情绪不外露,面色稳重温和,平静湖面下积攒的暗涌,自然也无人得知。
他们过着无比平静的生活,保持合理的分寸,可以开玩笑,却不会亲吻,拥抱,看上去像朋友一般。
除了爬山那次确定关系的亲吻,他们没有在除性以外的地方亲吻过。
可到了晚上,他们却会在床上耳鬓厮磨,她不习惯主导,因而都是他占据上位,他也确实享受掌握主动、占据上位的感觉。
有那么几天,秦屹淮看见甘棠练完琴后的心不在焉后,在最无防备时,在寂静的夜里,他心里烦躁的情绪会被漆黑的夜勾涌出来。
他大概不是真的平静,这种不平静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
明明她已经受不了,在他身下哀戚地哭,他看着她的抽噎面容,会不自觉心疼。可心疼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快感。
用这种方式,把一个女生欺负哭,他竟然会感到畅快。这种心情让秦屹淮觉得可耻,但更加可耻的是,他纵容并加剧了自己这种行为。
秦屹淮没有立即表现出来,他先是停止了对她的征伐,甘棠以为他听见了自己的话,小口急促呼吸,眼眸闪着水,说了声“谢谢”。
谢谢?
见过床上不熟的,没见过这么不熟的。
秦屹淮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可笑。
这两个字像是导火索一般,还没等她休息过来,他便开始了新一轮的鞭挞。
他看着甘棠双眸微睁,似是未想到他会不放过她,还未干涸的眼角重新填充满水渍。
但秦屹淮只是捏紧她的下颌,嗓音磨砂般,有一种别样的颗粒感,嘶哑低沉:“过来,张嘴。”
寒夜寂静,她眼角带泪,听话吻了上去。
隔天,秦屹淮没有很早去公司,而是在家里多呆了几个小时,他想观察甘棠是什么反应。
他们在床上的接吻都是水到渠成,从未有过昨晚强迫她的这种情况。
但是让他失望,甘棠穿了件松垮的睡衣下来,眼神闪躲过后,像是没了其他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喊:“秦一哥,早安。”
秦屹淮看着她路过自己身边,倒了杯水,眼睛水灵,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去公司?”
“今天想休息半天。”他长身闲立在水吧旁,不染尘埃,神态跟往常无异。
“噢——”她拉长调子,若有所思,往后便是小阵的沉默。
或许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比如,以前如果没事干,他们不会让彼此陷入这样安静又怪异的氛围,总会找一些话题驱逐静默。
秦屹淮不动声色观察着她,甘棠慢慢从思绪中抽离,问他:“秦一哥,你要喝水吗?”
他在她面前,算得上是一个正经的男人,所以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水杯,一如既往保持正经,只是说出来的话暴露了他的不正经:“你是说你手里这杯吗?”
“啊?”一声惊讶暴露了甘棠的反应。
但是他的话简直挑不出错,他们是男女朋友,抵死交缠过,缠绵接吻过,喝同一杯水,又怎么了?
甘棠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把手里这杯水递给他,颤颤巍巍却强装镇定:“你喝吧……喝完。”
秦屹淮手里被强塞一个杯子,他抬眸,轻而易举注意到她升温的耳朵。
他喉结滚落,发现自己又想亲她。
但今天白天冒犯她的次数已经用尽,要慢慢来,他这样告诉自己,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往后时间如流水,氛围步步的升温仿佛一日千里。
有了一方主动,感情如果不后退,那么进步将会是必然的。
秦屹淮渐渐摸索其中趣味,谈恋爱这种事,太过正经也不好,太过文质彬彬,有时候会将感情深陷囹圄,无法前进。
他是个学什么都进步很快的人,他认识到了他们的尴尬境地,她不会主动打破,那只能他来。
那段时间,秦屹淮总能反复见识到甘棠的各种脸红。
光天化日,少女的脸红真是胜过世间任何情话,她偶尔还会结巴,眼眸含水,嘴边一瞧就知是被人凌虐过。
甘棠好像白天都大大方方,娇俏灵动,秦屹淮在外从没有见过她生涩害羞这幅样子,不禁好奇:难道她从来没有跟陆一舟接过吻?
他不太相信,也没有问过她,自认为无所谓,只是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种酸胀的感觉。
都是过去,秦屹淮再一次强迫不让自己多想。
在他们的第一次之前,心中的潜意识想法就被他遏制住:就算她跟别人亲过吻过甚至做过都没有关系,他会重新冲刷掉属于别人的痕迹,占领上面,还有下面。
一遍不行,那就两遍,三遍……她未来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秦屹淮将心底的潜意识掩埋,连他自己都无从得知。
但现在,这种想法巧合般,以另一种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名义得以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