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明天你跟郭老他们去开会,我不用去会场,我就去你给我的地址瞧瞧。”罗裳给汪晨的是兰主任儿子诊所的地址。
据说他这个诊所不仅经常给患者开大方子,还留出几个房间专门给人正骨。做正骨的人胆子特别大,对经络穴位并不是很精通,就敢对着病人腰椎颈椎这些要紧部位下手。
这种诊所比一般的中医黑还要影响中医在普通人心中的形象。虽然说,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没办法完全杜绝这种现象。但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扫荡和打击行动,罗裳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像汪晨这样有影响力的媒体人一旦介入,事情一定会更好办,汪晨又缺一个容易爆起来的选题,罗裳才跟他说起这件事。
两人多日未见,汪晨又跟罗裳说起他最近外出发生的事,正聊着,罗裳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门。”汪晨主动走到门口,打开了客房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面带笑意,在看到汪晨时,那抹笑意微微收敛,显然怔了一下。
这时罗裳也出现在门口,这男人笑意又明显起来。
“你找谁?”汪晨警惕地瞧着这人。
无意献殷勤,非奸即盗。靠着这些年逐渐养成的直觉,汪晨脑子里一下子闪出这句话来。
“我找罗裳罗大夫。”男人长相不俗,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包着金边的名片,递给出现在门口的罗裳。
罗裳接过名片瞧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头衔,疑惑地道:“你是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我们认识吗?”
“罗大夫,我听朋友提起过你,我正想带我父亲去青州找你看病呢,没想到你也来了汇川,这太好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我父亲就在对面不远处的宾馆住,方便的话,请您去给我父亲瞧一瞧如何?”
罗裳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没有拒绝,也没马上答应。
汪晨担心地看着她,还暗暗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易答应这种陌生人的邀请。
罗裳好像没看见一样,反问道:“你父亲如果真有病的话,可以去汇川这边的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看病,汇川是省会,医疗条件要比青州好吧?”
“再说现在也太晚了,如果你非要让我给你父亲看病,那你就把他接到这儿来吧。”
门外的男人并未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仍然客气地微笑着,态度看上去挺诚恳的:“罗大夫,不是我不愿意带他过来,我爸行动实在不方便,他过不来啊。”
“听说罗大夫擅治疑难病症,我才特意来请你的。汇川这边的大夫我们不是没找过,这不是没收到明显效果吗?”
“这么晚了,还得辛苦罗大夫跑一趟。”
他看似和气,暗地里却又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罗裳安静地听着他讲完,才说道:“这么晚了,不太合适,还是算了。你如果一定要找我看病,你要么改天带你父亲去青州我诊所那里,要么把他带到这儿来。”
罗
裳没有答应,这时走廊上有人经过,听到这边有人说话,不由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安静地听着。
被罗裳断然拒绝,那男人脸色微变,但笑意还挂在脸上,还带上几分卑微,恳求道:“罗大夫,我父亲都八十多岁了,瘫着呢,一身病不说,最近还得了感冒。这么晚了你让他到这儿来,我觉得挺难的。”
“我也不让您白跑一趟,规矩我懂,像你这样的名医轻易不会出诊,我肯定不会让您白忙的。”
说着,他掏出支票本,拿笔快速写了一串数字,爽快地撕下来要递给罗裳。
罗裳瞥了一眼,没接。围观中有好事的人凑上前瞧了一眼,看到那张支票时,不禁愕然地张开嘴:“哇,五万,看个病给五万,太多了!”
听着那些人的低呼声,罗裳下巴轻抬,抱臂环胸地站在门口,而色转淡,质问道:“什么意思啊,拿钱砸人?少来这套,你这样我还不给看了呢。”
她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不禁动容,那可不是一般的小钱,是整整五万啊!
现在普通人月工资普遍不足一百块,一年就千把块钱,五万真的太多了!换别的人就算半夜被人叫起来,外边还在下刀子,也得去吧……
这回那男人终于有点破防了,他面色沉了沉,就算勉强变回刚刚的模样,面上还是出现了不自然的僵硬。
“罗大夫,我这样做,只是因为担心我父亲的病。如果哪里做得不对,您可以提意见,但你不要拒绝得这么彻底可以吗?”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求你帮个忙。我车就在外边,开车带你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旁边的人听见了,有人觉得罗裳的心有点硬,人都这么恳求了,帮个忙怎么了?
有个人就道:“小姑娘,你要是大夫的话,就去看看呗,医者仁心,大夫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吗?”
“是啊,要不就去看看,不行再回来。”
汪晨听了,皱眉制止了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大晚上的,让个小姑娘跟不认识的人出去,出事了你们负责怎么着?”
“你们谁愿意让自家女孩这么晚跟人出去?一个个什么都不知道,跟这儿掺乎什么。”
他这一顿输出即刻生效,围观的几个人都被他喷哑火了。
听到汪晨的说法,那男人咬了咬牙,面色在一瞬间显得狰狞。虽然他很快变回原来的样子,汪晨还是注意到了。
他更觉得这男人不怀好意,天都黑了,干嘛非得把罗裳叫到别的地方?他刚见到这人时,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看来,这人果真没憋着什么好屁。
他摸清了罗裳的意思,就站出来,挡在罗裳面前,跟那男人说:“小罗说了不去,你非得逼人去,她又不欠你的,这么晚了,你让她去哪她就得去啊?”
“你父亲要真病得这么严重,行动不方便,怎么不送他进医院,反倒送他去对面宾馆住着。”
“大晚上的,非得让个小姑娘跟你出去,还坐你的车,你
想干嘛?你再不走我报警啊!”
这时住在对门的警察也出来了,刚才他把罗裳送回房间后去洗漱了,从洗手间出来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出门时他顺手带上了手/枪,那枪别在腰间,普通人注意不到,但那男人注意到了。
他当即摆了摆手,客气地跟罗裳说:“算了算了,是我考虑不周,改天吧,改天我带我爸去青州那边看看。”说完他匆匆走到楼梯口,麻利地下了楼。
罗裳静静地看着他走开,并没有拦着对方。
“罗大夫,你没事吧?”这位警察负责罗裳此行的安全,只要韩沉不在罗裳身边,他就得陪着。
“没事,有汪记者在这儿,没出什么事。”
看着罗裳重新回到房间,那警察不放心,就在走廊尽头窗边站着。
“小罗,警觉性还不错,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汪晨对于罗裳的果断表示欣赏。
罗裳却俏皮地道:“万一是真的呢,我要是答应了,那五万说不定就是我的了。”
汪晨立刻摆手,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小罗,我承认你医术水平很高,但你水平就算再高,治一次病也赚不到五万吧?这就是个套,你可不兴往里钻啊。”
罗裳笑了下,说:“这人为了把我糊弄过去,还挺舍得下血本的。其实我也想跟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不过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你的命金贵,可不能以身犯险。”对罗裳的决定,汪晨表示赞成。
罗裳却道:“我当然惜命,不过我没去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合适的人陪着。你武力值太差,让你陪我,我怕我跑了你都跑不掉。”
汪晨明晃晃地被鄙视了,他瞪着罗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罗裳看着他憋闷的样子,笑着摆摆手:“汪大哥,跟你开个玩笑。放心吧,我可不会以身犯险。不过说实话,这些人怕是有后招,你我后边都得小心点。”
“明天你去调查也要注意点,别暴露身份,也别让人发现你手里的相机,否则我怕你挨打。”
对罗裳的提醒,汪晨听是听了,但他还是说:“这方面我有经验,我就是干这个的,放心吧。诊所又不是煤矿、砖窑和黑工厂,还不至于困住我。”
罗裳:……
她想说人就怕在小水坑里摔跤,但汪晨比较自信,所以她不好说太多。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郭老和另外几位专家一起乘坐上级派过去接他们的考斯特到了宾馆,韩沉和邢队比他们回来得稍晚一点。
薛炽没回来,不知道干嘛去了。
俩人回来时,罗裳正和几位专家在说话,邢队和韩沉先从那警察嘴里了解到了罗裳回到宾馆后的遭遇。
“小韩,看来你的担心是对的,罗大夫那边确实要加强警戒,今天来找她的人来意不善,这次没得惩,说不定这帮人会有后招。”
韩沉点头:“我们人少,这件
事得跟汇川这边的卢队沟通下,请他出点人,明后天专家组出行,得有人跟着。”
专家们都上了年纪,在郭老的房间聊了下这几天的安排就散了。郭老把这些人送走,特意留下罗裳。
专家们一走,郭老的房间里除了他就只剩罗裳和郭老那位徒弟。
罗裳清楚地记得,她头一次见郭老徒弟时,他手上提着一个古朴的药箱,用的针也是特制的针具。等这次她再见到这年轻人时,他带的药箱居然换成了普通的箱子,跟她平时用的差不多,都是那种普通大夫用的药箱。
罗裳心想这倒是大可不必,但人家都换了,她也不好特意提起来。所以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小罗,刚才有人来请你,你没去就对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算你有思想准备,真到了别人的地盘,恐怕也脱不了身。”
“现在这个关口,来找人拉关系走后门的可不少。我这边还算清净点,咱们组另外几个人也跟你一样,都有人找。这几天他们几个连家都不回,都跟我一起住的。”
罗裳清楚,郭老是南方人,他的关系网主要在南方和京市,以他的地位,也不需要在意这边某些人的面子。所以他这边倒是清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