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扬帆(2 / 2)

季常明接过药方,从开头看到末尾,面上浮现出几分惊讶:“这个配比…不错啊,病人什么情况?”

小杨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诊断,季常明便道:“方子是对的,我做过多次实验,才确定这个配比。”

“这是哪个大夫开的,你没问吗?”听他这么说,小杨有点尴尬:“这我没问。”

季常明瞪了他一眼:“再有这种事,机灵点。”

小杨缩了缩脖子,没敢回话。

次日罗裳照常开诊,她到的时候,诊所门前已经有好几个人等着了。老韩头怕这些人站时间长了累,还特意搬了个长椅放在门口,供这些人坐着休息。

罗裳连忙打开门,换好衣服之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前几个病人的情况都比较简单,罗裳很快开好了药。

第四个病人一进来就跟罗裳说:“小罗,我这脖子和肩膀都特别难受,后背一整片都疼。”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他指着自己的肩背,陈述着病情。

罗裳听了一会儿,便判断出他颈椎有些问题,因为牵连到了肩背,导致肩背长期疼痛不适。

“大叔做什么工作的?”罗裳诊完脉后问道。

“我没文化,在货站给人装车,干了有五六年了。”

难怪这人颈椎会出问题,长时间低头,又要用肩颈扛货,颈椎出问题的概率自然远超于常人。

罗裳倒没提什么让这人换工作的建议,因为有些人能找到一个维生的活并不容易。她就道:“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几天,如果有效再过来拿几副,两个疗程大概能有明显改善。”

这人连问都没问罗裳要开什么药方,罗裳给他拿完药,付了钱就走了。

他前脚走,诊室里的一位中年妇女就走过来,问罗裳:“大夫,我家孩子他爸肩膀和脖子那一片也疼,有半年了,抹药也没好,那个方子,能不能给他用?”

“对了,我老头是肩膀有问题,那一片疼都是肩膀带起来的。”

罗裳和气地道:“大概是可以的,但具体的还是要面诊一下,你爱人病时间长了,可能要加上一些通络的药。”

她刚才给那人开的是柴胡桂枝汤,相当于小柴胡和桂枝汤的合方,主治的是少阳和太阳合并的疾病。

小柴胡可和解阴阳,桂枝汤则是著名的调合营卫之方。而身体上很多疾病都与阴阳失调以及营卫不和有关,所以这个方子稍加

() 变通,可以治疗许多种疾病。

一些人的肩背疼痛,所经过的经络就包括了足太阳膀胱经和足少阳胆经。所以治这个合病的药方也是可以用在这方面的。

中年妇女没有问的那么详细,罗裳也就没特意跟她解释,这人看完自己的病之后,便告诉罗裳,等她丈夫休息了,她就把他带过来看看。

罗裳忙到十点左右,梁乔终于来了。

罗裳这里还有两个病人,梁乔耐心地等着罗裳空下来,才坐到她面前,感慨地道:“罗裳,来你这儿看病的人真不少,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好几个人出去呢。”

罗裳笑了下:“没有大病,常见病比较多,还是挺容易看的。你妈那边怎么样,在医院拿药了吗?”

梁乔摇了摇头:“没有,我嫂子在医院当着大夫面阴阳我,把我妈惹生气了,没拿药。”

“不过我们去了四院中医科,找大夫看了下你开的药方,这是我妈的主意,你别生气啊。”

“有什么可气的,说吧,别的大夫怎么说的?”梁乔来得急,出了些汗,罗裳说话时给她递过去一张纸。

“没遇到老大夫,遇到了一个名医的徒弟,他说你这方子跟一个古方挺像的,开的不错。所以我妈同意了,让我来你这里抓药。”

“名医?四院的?”

罗裳在八院上班时,偶尔听说过,四院跟其他医院不同,他们院长曾出去留学过,回国后也接触过中医。

相比其他院长,他对中医比较重视,还开展了中医和西医会诊的制度。所以四院的中医科并没有像其他医院一样裁员,中医数量维持在十个左右。

只是他们暂时没有招人的打算,所以八院那些大夫想进也进不去四院。

“对,那个大夫姓季,还是一位西医介绍的。那位西医说如果不愿意用激素,可以尝试下中医的方法,他人还挺好的。”

因为罗裳这里病人不少,梁乔没有多说,便让罗裳给她抓药。

片刻后,罗裳把药包推到她面前,又把服用方法给她讲了一遍。

说完后梁乔本来要走的,但这时诊所里来了一拨人,这帮人一进来就要给罗裳跪下,一边哭一边道谢。梁乔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挪到墙边,生怕挡到了这些人。

“罗大夫,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也是小禹的恩人。”

对门杂货店夫妻俩都来了,汪翠抹着眼泪跟罗裳说:“小罗,你就是他们家小禹的大恩人,让他们跪一下是应该的。”

罗裳无奈把汪翠的亲戚扶起来,说:“孩子找到了就好。”

她已经听说了小禹被韩沉和警察找回来的消息,还曾跟汪翠说过,不要让家属大张旗鼓地来她这里。但家属过于激动,没听劝阻,还是来了。

她又劝了几句,老韩头等人也在旁边劝,过了一会儿,那对夫妻俩才起来,又千恩万谢地道谢,还说要让孩子认罗裳当干妈。

他们这句话把罗裳给吓到了,她连忙说:

“大哥大嫂,我还没结婚呢,认干妈这事儿使不得。等孩子大点了,你们带他过来让我瞧瞧就好。”

“那行,过阵子我们再带孩子过来。”汪翠那俩亲戚说道。

老韩头也在旁边笑着说:“当什么干妈?人家姑娘都没嫁人,就给变出个孩子来,以后还要不要找对象?”

他这一说,竟提醒了周围赶过来围观的几个街坊。

对啊,从没见过哪个小伙子出现在罗大夫身边,她可能还没对象呢。

有些人便动了心,想着罗裳又漂亮又有本事,赚得也不会少,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自家人能娶到手,那可就太好了。

有个人出来后,却悄悄对老韩头说:“罗大夫没对象,你家韩沉也单着呢,要不,你跟韩沉说一下,看他有没有这想法?”

老韩头没想过这种可能,经人提醒,他还真的想了下,却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家韩沉没这方面的脑筋,我怕他真跟人处上了,也不懂怎么相处。万一让人受委屈了怎么办?”

那位街坊竟然觉得他说得挺对,因为韩沉给人的印象确实是又粗糙又冷,不像是个好相处的。

罗裳好不容易把那些人给送走,回头一看,自己的老同学梁乔还没走。

“罗裳,你是不是会算命!”

梁乔本来想走了,但她从刚才那几个家属断断续续所说的话里猜出了一些东西。

罗裳没有直接回答,先让梁乔坐下,才道:“看出来了?”

“嗯,能听出来,这些人说得不详细,但串连一下能听出来意思。他们家孩子被医生偷了,他们自己不知道,是你给算出来孩子还在对吧?”

罗裳笑了下,算是默认了。

见状,梁乔再不怀疑,她见周围暂时没人,就跟罗裳说:“要不,你帮我表姐也算一卦,她比我大二岁,有个女孩。”

罗裳朝她伸出手:“给你表姐算?可以啊。先拿钱,五十块,童叟无欺,正好我现在缺钱。”

梁乔:……

在短暂地错愕后,她敲了下自己脑袋,说:“我怎么忘了这事?我错了,求你一定帮忙,我觉得她太可怜了。”

说着,她打开了带来的皮包,从钱夹里拿出五张十元纸币,交给罗裳。

罗裳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这才问起对方的情况。

“表姐五年前结婚,丈夫是京市那边的人。婚后她在那边住了一年,对那边的环境不太适应,而且她丈夫总在外经商不回家,她就回老家了,夫妻俩大概一两个月见一面。”

“要算什么?”罗裳问道。

“我表姐夫二年前死了,刚开始表姐不信,联系了很多熟人,包括她丈夫的亲戚和朋友,都说确实死了,掉到了海里,连尸体都没有。”

“我表姐当时快疯了,可是孩子还小,她去不了那边。等孩子大了点她才去那边问,也都说死了。这两年她家里人让她改嫁,她不同意,我想问问,她还有没有可能再嫁,能找到好人吗?”

罗裳没有直接回答,让梁乔把对方出生年月日和时辰都说一下。

过了大概十分钟,罗裳在纸上写画了一会儿,才抬头说:“再嫁的事先不用着急。”

“为什么?是说她再婚不会幸福吗?”梁乔担心地问道。

罗裳摇了摇头:“不是的,你那位表姐夫应该是假死。而且他目前应该还在京市,还另有妻子和儿子。”

“怎么可能?”梁乔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但罗裳不像是在开玩笑,由不得她不信。

“那,那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让你表姐带上家人,上对方家里堵人,那家人合伙瞒着你们呢。”

“最要紧的是,多要些钱。这个男人心不在你表姐身上了,要他没用。”

“找不着他就找他爸妈,他爸妈工作不是体面吗?他们要是还想要这个体面,就好好配合你们,处理好他儿子搞出来的烂事。”

梁乔“霍”地站了起来,眼中隐隐有泪花:“我知道了,回去我会跟表姐家里人谈。”

罗裳说:“行,你去吧,尽量不要感情用事,对方不讲感情的。”

“我知道了。”梁乔抹了下眼泪,走了。

罗裳叹了口气,继续开诊。到了傍晚时,她已经准备回家了,这时老韩头过来找她,说:“小罗,给拿点感冒药吧,我让人给韩沉带过去,他让雨淋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