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吃辣椒炒肉。”楼远说。
付之予瞧他一眼,斩钉截铁:“不行。”
软面条里没有荤腥,楼远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回来,才想起来付之予还站在这里等他。
“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付之予说。
楼远无言以对,他已经很久没有接不上话的时候了,这种状态只在他们两个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里出现过。
好在这沉默的尴尬里,付之予率先开口:“吃完记得吃药,我回去了。”
楼远刚要应声,低头看到自己手机里铺天盖地的信息,猛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覃然聊的话题。
昨晚与付之予道别时弥留的疏离后知后觉地漫上来,楼远把筷子往饭碗上一拍,声音都抬高了很多:“你等等!”
付之予半只脚都迈出了寝室,闻言定在原地。
楼远试图找到一个委婉的开场白,可惜他大病第二天,脑子锈死了一样卡顿,没法像平时一样转得飞快,一时间沉默下来,与付之予不尴不尬地互相对视着。
屋子里只剩下静默中的两道呼吸声,楼远一咬牙一狠心,干脆实话实说:“你昨天是不是不高兴?”
“嗯?”付之予愣了一下,没料到他是要说这个。
“从医院出来,我说要回学校之后,你就没有怎么和我主动说话了。”楼远说。
付之予盯着他的眼睛,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是不是?”楼远问。
付之予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性格与情绪而让楼远不开心,可楼远太敏锐,他又太不自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付之予很少为了什么事而挂脸,他对许多事的心理预期很低,因此出现再糟糕的情况他也能够冷静应对。
可对上楼远时,他的情感波动变得异常大,开心与不开心都浓烈又直接,直白地反馈在当下。
但付之予并不知道这些情绪出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起来以前文承对其他人介绍他时,说:“他没挂脸,他就长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
付之予眨了下眼,走近一些,说:“我没不高兴。”
“你就是不高兴。”楼远皱起眉,“为什么要说没有?”
这样的问话让付之予招架不住了。
“我……”
楼远问话时的语气里没有不耐和质问,只是困惑与好奇,他并不咄咄逼人,因此付之予其实有许多种说辞可以搪塞过去,哪怕他避而不答,只坚持说“没有”也可以。
但付之予知道,楼远是掏出真心在问他,如果他说“没有”,他们之间会像一大片粉色海洋球里掉了颗小蓝色球,混在一起时看不出什么异常,小小一个差错也无伤大雅,可它客观存在,一想起来心里总是膈应别扭,恨不得能一头钻进去刨出来,可也很难翻找到了。
但付之予没法实话实说,他不高兴在楼远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但楼远压根没有必要非住去他家里。
是他卑劣的占有欲作祟,他不能把这些阴暗的心思拎到楼远面前。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以为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付之予说。
“我没有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楼远几乎在下一秒就说道,像是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付之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楼远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心里火上浇油,他其实想说得再直接一些,明明白白地告诉付之予,他非常愿意,恨不得一天24h都黏在一起,一点也没有不想。
但这话太超出他们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