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你还有话?”
“你不让我做暗访记者,那你呢?”江乌月抬起头,直视他。
“我就一个哥,你呢?能不能退下来?”
许韬戈没吭声。
江乌月
点点头,明白了。
也是,他经常神神秘秘到全国出差,这么多年了,哪有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那我家长会……?”
“明天。”许韬戈低头,粗粝的手指扒开红薯皮,他动作粗暴,很多果肉留在表皮,没剥干净。
但他向来不拘小节,咬了一大口:“我抽空就过去。”
许韬戈吃完擦了手,打开冰箱没翻到冰块,倒是找到几只雪糕。
他拿薄毛巾把雪糕包起来递给她,眼神落在她脚踝上,下巴微扬,朝她示意。
他这个关心的举动,让江乌月吸了吸鼻子,喉中的哽咽感还在,但脸色缓和不少。
看着许韬戈吃红薯,手里凉意刺骨的雪糕唤醒记忆,很多画面在脑中闪回,让她突然想到付东。
上一次没机会从他嘴里问出来,江乌月斟酌着动了动唇。
许韬戈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哥。”江乌月低垂着眼睫。
“付东哥,还好吗?”
许韬戈动作一滞,吊着眼皮盯着她,黑漆漆的瞳孔,深沉难辨。
许韬戈坐回沙发里,抓起茶几上的烟,点燃。
他低头,望着地板上一个点,神色紧绷。
时间过了很久。
“怎么突然问到他?”他的嗓音有些哑。
“好久没见他了,有些想。”
“呵。”许韬戈冷笑了一下,那笑不及眼底,他嗓音低沉,竟带着几分低落。
“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问他的。”
“久到我以为,大家早忘了还有付东这号人。”
江乌月没有听懂,心里却惶惶不安。
“哥你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半晌,许韬戈抹了一把脸,回过神,扭头问她:“你洗不洗澡?”
江乌月一愣。
“不洗我洗了。”
说着,他拿着换洗衣物,大步走进浴室。
江乌月赶在他拉上帘子之前追上去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明天就走。”
江乌月脚步一顿,心里一阵失落。
不过,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她真的已经习惯了。
-
陈鸣昇在老宅装了几天乖,爷爷陈怀山心情大好,连上次陈鸣昇杀了他池子里的观赏鱼的事情都没有再责怪,只说以后想钓鱼就去望京湖,家里的鱼有数目,缺一条还得从国外空运。
陈家栋最近偶尔回来陪着他们爷孙俩吃个饭,聊起公司的事,也会带上他。
陈鸣昇在董事会还是会隐藏锋芒,他没有实权,功劳很容易就能推给陈家栋。
这天,陈鸣昇在老宅陪着他俩吃早餐的时候,看到爷爷手里的一份报纸,他突然想起了江乌月。
陈鸣昇盯着那报纸,有些走神。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星期前。
晨升危机四伏,这些天,他只要一进公司,脑子里就转着怎么算计人,以至于忘了江乌月这号人。
陈鸣昇点开微信,那条好友申请始终没有被通过验证。
“二叔,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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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一个星期了,歇口气。”陈鸣昇关掉手机,吊儿郎当地说。
“多大岁数了,玩心还这么大,你就不能懂事点?”
“这不是刚给集团干了一件大事?”
陈鸣昇擦了嘴,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说旷工就旷工,起身就离开了。
这种小事,陈怀山一向对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孩子,跟他爸一个模子出来的,爱玩,不收心,刚想夸他几句,结果没老实两天,老毛病又犯了。”
陈家栋笑着说:“现在的孩子哪能跟以前比,可能是谈恋爱了吧。”
陈怀山闻言,英气粗狂的眉毛紧蹙:“他现在乱来是因为宗玥没回来,我们跟宗家有约定,等宗玥那孩子回来,可不能由他胡闹了。”
陈家栋兴致不高,没接话。
-
陈鸣昇车开到半路,想起前几天胡潇潇那通电话。
电话打过去,问她人在哪儿,听筒里,胡潇潇声音蔫蔫的,让他来医院找。
医院。
高干独立病房。
陈鸣昇拎着礼盒去韩程病房探望。
追尾导致的车祸,脑震荡,韩程已经住好几天院了。
胡潇潇瞧着瘦了点,面色憔悴很多,眉宇间看起来疲惫苍白。
见到陈鸣昇,她记着江乌月的仇,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寒着一张脸,翻了个白眼就去看电视了,根本不理他。
陈鸣昇笑了,逗她:“还生气呢?连四哥都不叫了?”
“谁让你来的,看见你就烦!”
胡潇潇也只有面对除了韩程以外人的时候,才会露出点霸道凶悍、混世魔王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来。
陈鸣昇嗤笑:“你看你除了韩程,看见谁都烦。”
胡潇潇听到这话神经一跳,吓得不轻,下意识扭头去看韩程的脸色。
陈鸣昇说这话的时候,韩程正靠在床上看手机,不知道在等谁的电话。
听到他们斗嘴,他侧脸冷隽,表情玩味戏谑。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满脸却是讥诮讽刺。
胡潇潇咬着唇,垂下眼睫,坐在背对着床尾的沙发上,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难堪。
陈鸣昇找地方坐下,看到韩程这幅样子,乐了:“你开车技术向来好,连周驰这种专业的都比不过你,怎么还追尾了?”
韩程乌黑的眼眸微动,看了眼背对着他看电视的胡潇潇。
“雨太大,意外。”
陈鸣昇眯了眯眼,看着韩程的目光带
() 着审视和探究。
“8号床,吃药了。”病房门被推开,一位护士进来送药。
胡潇潇忙起身接药,她先是看了看说明书,去水吧台倒了一杯温水,朝韩程递过来。
韩程别过脸,由于她的靠近,眸子里的温度骤然冷下来,没看她一眼,明显的冷暴力不理人。
因为陈鸣昇在,胡潇潇被他这样无视,捏着药瓶满脸尴尬地站在病床前。
陈鸣昇不等她再催,直接抓过胡潇潇手里的药瓶,甩韩程怀里:“让他自己吃药,矫情!”
韩程抬眸,错眼看他,目光凉飕飕的。
陈鸣昇一脸的不以为意。
韩程到底没说什么,旋开药瓶,倒了药片出来喝了下去。
胡潇潇见状,绷紧的唇瓣松了松。
陈鸣昇懒得理韩程这张臭脸,喊胡潇潇出来:“有事找你。”
韩程等两人离开病房,抓起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人找到没有?”
“韩总,事故路段雨太大,监控照的并不清晰,找起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韩程没耐心,直接挂了电话,重重靠回床头,攥紧大掌。
那日大雨,他恍惚着精神,开车朝温秀玉追过去的时候闯了对面的黄灯,跟其他车追尾碰上,等他从事故中清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再派人去寻,已经没了那人的踪迹。
这几天天,韩程心情很不好,那个影子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碍于担心胡潇潇介入,他没声张。
可找不到人,他在病房里整个人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时间越久,对胡潇潇的恨意和厌恶便愈发深刻。
当时他被奉子逼婚,他这几个兄弟也劝他,说胡潇潇喜欢他,爱他。
韩程听到这话,只觉得窒息。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爱的。
病房外。
陈鸣昇看着胡潇潇:“你们就打算这样下去?”
胡潇潇抵触他提这个话题,眉毛皱得很紧:“你想说什么?”
“我是看你们互相折磨,累!”
她的脸色沉下来,不想等到任何劝解:“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陈鸣昇点头,也不勉强,他静了半晌,转了话题:“江乌月怎么回事?”
胡潇潇瞪他:“你还好意思提?”
“误会了,真是巧合,我在那天之前,压根不知道她是哪家电视台的,也不知道她会去暗访,跟她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去害她?当时爆料人反水,也是我没想到的,那天发生的一切,纯属是意外。”
“可她已经被停职了。”胡潇潇面容沉静。
陈鸣昇剑眉紧蹙。
“这件事我来解决。”
他试探地问道:“江乌月,她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