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烹油地望着,彼此的目光将对方死死地绞合,唐琛完全不顾头上的枪,回抵着冰冷的枪管,细细端详眼前人,西元瘦了好多,两眼凹陷,头发是新剪的,剪的粗糙,泛着毛茬,胡子刮的也不干净,唇边都是淡青色……
唐琛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这张令人心疼的脸,额上猛然一痛,整个人被枪抵得向后仰去,西元的脸有些苍白,枪口不易觉察地颤了颤,恨意汹涌,如浪拍崖,反噬回来,西元淹没在自己的恨意中:“去打电话。”
霞光夺目,肆意流淌,好像天空失了火,坐在露天咖啡下的两个人都红彤彤的。
“晓棠已经在路上了,唐轩亲自送她过来。”
西元的枪放在咖啡桌上,并不搭言,唐琛的咖啡早已冷却,红彤彤的两个人都暗沉沉的缄默着。
唐琛凝视着西元,西元凝视着桌上那份报纸,如果目光如剪,早已剪碎了他在那年明媚的春光里第一次见到唐琛时,亲手为他画的头像,一个假扮卖花女的杀手死在了阿江他们的枪口下,血溅了西元一脸,而唐琛从容不迫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赏了他一枚银币,拿走了这幅画……
终于,唐琛开了口,温润动人:“我知道你见了这画像一定会来这里找我。”
西元拿起报纸,缓缓撕下那幅画,丢在了地上。
睫羽黯然低垂,唐琛又问:“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
西元沉默是金。
唐琛的手伸进兜里,西元迅速拿起枪,冷冷对着他。
手缓缓地抬起,一颗吉利糖,桃子味的,西元的目光迅速移开,枪重重落回桌上,喉结滚动中,眼尾红了。
剥了糖,清脆地碰撞了几下,唐琛叠着糖纸,轻声道:“前几天我才发现,你给我雕刻的小像领结上的红有点褪色,我拿了些红漆想把色补好,真是拙手笨脚的,一不留神半个身子都漆红了,还想着等你哪天有空再给我……”
西元猛然打断他:“唐先生,我不是跟你来叙旧的,你最好安静点。”
卑微到尘埃里,依然在土里挣扎,唐琛一把抓住了西元的手。
西元竭力想甩开,无奈唐琛抓的紧,西元只好用另一只手抓起枪,抵在唐琛的头上:“放开。”
唐琛没有放,紧握着,手心里出了汗,在彼此的掌温里嘶嘶灼烧。
“我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我也没有资格请求谁能原谅,只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西元,我已经决定了,把所有的身家都捐出去做慈善,也不做什么鸿联社的总把头了,离开这里,就你跟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如果晓棠和张庭威也愿意一起走的话……”
西元无声地笑了,泪水瞬间充盈了两眼,又在怒火中烧干,真是可笑,从前那么心心念念,好像人间妄想般不可能实现的事,现在却轻而易举得到了,唐琛居然要放弃用命换来的唐人街,放弃他苦心经营的帝国基业,简直太可笑,太讽刺了。
西元的声音冷彻骨髓:“唐琛,你就算把命捐出来,那些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我的父母能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