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岫嗯了一声:“你被推下车后,我也被他弄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有点憋的慌。”
西元探头望去,里边虽然逼仄,倒也干净,有瓶清水,还有张小床,床边上的管子想是用来换气的,坐过几次吉利号出海,却不知船底还有这么个藏身之所,狡兔三窟,这八成是唐琛为自己在紧急关头预备的,想不到这次用来藏清岫。
唐琛啊唐琛,当真九曲十八弯,明明把人藏在船里,却还把吉利号开过去,主动邀请都大帅和安格斯上船来吃饭,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是以攻为守欲盖弥彰?都大帅啊都大帅,你想征服东方人,还是先看看东方人的三十六计吧。
扶着清岫回到上面,船上除了唐琛卧舱里的浴室,还有一间巴掌大的澡房,当初陪唐琛出海的时候,西元和阿江他们就在这里冲凉,西元拿了身干净的衣服递给清岫,目光落在清岫的腿上:“伤怎么样了?别沾了水当心感染。”
“蒙面人……哦不,唐先生已经帮我把子弹取出来了。”
西元想看看伤口,清岫有点不好意思:“打…打屁股上了。”
“哦。”西元不好再勉强,难怪那天清岫满腿是血却找不到伤在哪里,原来一枪打在肉最多的地方,清岫踌躇地问:“顾大哥,以后怎么办?我也不能老躲在船下。”
西元叹了口气:“还是听唐先生的吧。”
清岫垂下眼帘,声音轻不可闻:“凤鸾没死之前,唐先生在我心里就是个传奇,我们几个私下里常说,等将来岁数大了肯定是要离开鸭堡的,会去哪里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有机会可以出人头地的话,我们都希望能成为像唐先生那样的人。”
西元默默地看着他,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孩子,哪个心里没有崇拜过的偶像,自己也曾经渴望成为一名英勇又英俊的年轻军官,胸前挂满荣誉勋章……
“为什么想成为唐先生那样的人?”
“唐先生虽然生的好,但他却不靠相貌吃饭,靠的是真本事在唐人街出人头地,他说的对,命是要靠自己去挣的,他替白老大挡的那一枪,就是自己挣来的。”
“清岫——”西元忽然打断了他:“命是要自己去挣,但不是靠替谁去挡枪子,堂堂正正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清岫抬起眼,清润的眸光闪过一抹复杂:“就像顾大哥你?”
被他这么一问,西元倒没了声,想了想才道:“我只是不想昧着良心做事罢了,也不想这辈子欠了谁的……”
不知是清岫天生过于聪颖,还是西元的神色难掩黯然,清岫轻声问:“你指的是对唐先生?”想了想又说:“这次你救我,他不知道,他救我,你也不知道,可你不会生他的气,但他却……”不等他说完,西元将清岫推进澡房:“赶紧洗吧,我们等你吃饭。”
回到主舱,只见唐琛两腿搭在椅上,举着杯红酒,悠哉地喝着,看样子已经吃过了,西元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桌上的烤鸡油光光的,唐琛几乎未动,西元将它摆到面前开始切割:“怎么,我的烤鸡不香吗?唐先生也不赏个脸?”
唐琛幽幽道:“不劳烦顾先生,想吃鸡我会自己动手。”
西元瞥着他:“想不到你还是个赤脚大夫,清岫就算不去仁和医院也应该让张家帮忙看看,你把我弄晕丢在张家药铺,自己却带着重伤的人跑了,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唐琛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不紧不慢地说:“我原本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连阿江阿山都没带,多一个参与多一份危险,是你非要擅自做主去救人的,这是第几次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西元,别的事我们先暂且不谈,但像救人这样的事,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这笔账应该谁跟谁算?”
西元默然无语,他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