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终于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唐琛的脚下,七尺的汉子涌上泪来:“唐先生,饶了我哥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粗心大意,先生求你了,要打打我,只要你能出了气,打死我都行。”
唐琛一脚踹开阿山,继续挥舞着皮鞭。
扬鞭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了,唐琛倏地一下转过脸来,满眼的狠戾。
西元攥着他汗津津的皓腕,不轻不重,语声不疾不徐:“唐先生,剩下的三十鞭我来替他还……”
“顾西元,滚开,我用不着你求情。”阿江拼尽力气怒喝一声。
唐琛还要再打,西元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攥得更紧了,彼此无声地对望,唐琛冰冷刺骨,渐渐地,在西元温润的眸光里,冰开始融化,春风催生万物,那是一种无声的力量,清朗于天地,令人不可抗拒,就像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向他走来,手里握着几块糖果,眼里的暖快要把人融化了……
唐琛迅速垂下眼眸,遮住了那抹恍惚,挣脱出手,又深深地看了西元一眼,终于丢了皮鞭,转身离去。
西元和阿山连忙将遍体鳞伤的阿江从木桩上松了绑,阿江终于支持不住,昏厥过去。
西元拿着上好的创伤药,走进阿江的房间,阿山已经将他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见到西元,感激涕零地瞅了一眼。
“阿山,先出去。”阿江支开了弟弟,冷冷地望着刚刚救了自己的顾西元。
西元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伤口,阿江依旧忍着痛,不吭一声。
两个人谁都不吱声,直到药快抹完了,西元才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阿江别过头,良久,才沉声开口:“不信你。”
西元没再问,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阿江不信他。
将剩下的药膏丢在阿江的手边,西元起身欲要离去,身后传来阿江迟缓的话语:“顾西元,如果你真的为了先生好,还请你离开他。”
“为什么?”
“我担心迟早有一天,你会害人害己。”
西元转过头来,默默地望着他。
阿江的神情浮上一抹伤楚与无奈:“我从来没有见过先生对一个人这样的与众不同,即便对你充满了质疑,却依然待你这样的好,那不是他,不是我认识的唐先生。”
西元沉默不语,阿江已经闭上双眼。
走出阿江的房间,西元犹自枯站了半晌,唐琛不再是唐先生,而顾西元也不再是他自己。
半山的公馆还在修葺中,唐琛住在了白宅,白天接待前来吊唁的各方宾客,夜里守在灵堂为白小姐烧烧纸钱,尽着白家女婿最后那点义务。
白宅被鸿联社各堂口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记者更是连张照片都拍不到,只能守在白宅门口拍拍往来的宾客,藩市的行政长官和警署的总督司都来了,唐人街只要唐琛还在,这点表面功夫总还要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