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索菲亚教堂里,听着台上老牧师宛如自语般的宣讲,风琴配合他间歇性地嗡嗡响起,在这样一条看不见的舒缓而规律的节奏中,透窗而照的日头,被彩色的窗棂扯成丝丝缕缕的软絮,暖暖地覆在身上,顾西元的两眼渐渐往一处粘合。
西元小的时候顾夫人也带他去过几次西人教堂,也是奇怪,一向顽皮的他只要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没多会儿就呼呼大睡,直到顾夫人做完礼拜拍醒他,一来二去的也就不再带他去了。
一连几天都闷在唐琛的公馆里,唐琛也不见回来,西元也不好再随意出去,总是站在窗前眺望远山,或者楼上楼下漫无目的地游走,几次走到唐琛卧室紫红色的门前,都停住了,吴妈和阿香不做事的话,从不上楼来,想了想,西元还是没有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给家里打电话,顾夫人听他一切都好,只是工作忙碌,彼此叮嘱照顾好自己,顾夫人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妹妹晓棠便把电话抢了过去,兄妹俩一语双关调侃了几句,西元又嘱咐她,为唐琛做事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母亲。
放下电话,顾西元又望着那条山路发呆,什么事都做不了,他得想办法出去。
昨天晚上唐琛终于回来了,脸上略有疲态,只跟顾西元打了个招呼,连阿香特意为他泡的糯米红枣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回楼上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唐琛穿上那套珍珠白的西装,看样子又要出去,西元想起今天正好礼拜天,便问他是不是去教堂?
唐琛倒是反问他:“在这里闷得慌,想出去?”
西元实话实说:“闷的要死。”
唐琛点头:“那就跟我走吧,穿上新做的衣服,别太随意了。”
于是顾西元在张师傅做的几套新衣里,挑了身浅灰色的薄料西装,配上深蓝色的领带,唐琛见了,盯了半晌,方才笑道:“很雅致。”又说:“瑞福祥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张师傅的手艺也是唐人街最好的,舒服吗?”说着,便将目光从头扫到脚。
“挺合身的。”
唐琛含笑上了车。
顾西元在这笑里,忽然想起那日张师傅量尺寸的事,面皮一热,白了唐琛背影一眼,随即也上了车。
终于从清冷的公馆走出来,顾西元暗暗吁了口气,街景还没看够,便坐进了索菲亚教堂,成为这间教堂里,唯一一个坐在唐琛身边且昏昏欲睡的人,布道的牧师罕见的走了神,不时的将目光瞥向前排的两人,轻簌了几声,那人却不见醒。
唐琛的目光也从布道台上回落人间,扭脸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垂着头,抱着那条伤臂,英俊的面容睡意朦胧,浓长的睫毛在煦暖的阳光里也似镀了层金,这让他原本清透微黄的麦色肌肤色泽更加鲜亮、明快,宛若一块刚出炉的鸡蛋糕,诱人去咬。
突出的喉结上下一滚,唐琛将目光移回布道台,瞬间又拉了回来,重新定睛顾西元,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漂亮的眼眉瞬间一扬,后排的阿江也不禁好奇,向前凑了凑,瞟向顾西元。
顾西元的嘴唇周正得像只精心捏合的水饺,唇角微扬,唇珠红润,似笑非笑的,透着温润、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