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按着吩咐,今天煲了猪骨汤,浓白香稠,阿香过来先给唐琛盛了一碗,唐琛又将汤碗放到了顾西元的面前。
唐琛也不急用饭,先把那盒糖果撕开了。
“多年没去了,还是那个吉老板,人倒是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顾西元舀着汤,看着唐琛将一块糖丢进嘴里,舌尖轻轻一转,唇上顿时一点湿红。
顾西元也舔了舔唇,一股子咸香味。
唐琛并不多言,含着糖,听着顾西元自顾说着:“怎么搬了家,不过生意倒是更红火了,买这点糖果,还等了等,店里的伙计都忙不过来。”
唐琛的话说得漫不经心:“是我要他搬的,之前的店面在郑明远那边,现在他归青龙堂这边。”
顾西元半开着玩笑:“是怕别人抢了他生意?唐先生吃不到糖了?”
唐琛捏着手中的糖纸,习惯性地将它展平:“没人会抢他的生意,唐人街只有吉利一家糖果店。”
淡淡的话语中,却无端地叫人微微一窒,顾西元迎向唐琛的目光,黑亮的瞳,幽邃如渊,像要把人连皮带骨都深吸了去,顾西元撑在这深渊的边缘,没有移开,也不愿被它吸附。
顾西元端起碗,喝尽了汤,阿香走过来,又为他盛了一碗。
唐琛又从盒里取出一块糖来,修长的手指夹着,递给阿香,阿香接过糖,笑吟吟地说:“谢谢唐先生。”
“去歇着,我们自己吃。”
“好的先生。”
望着阿香离开的背影,顾西元收回了视线,随意问着:“阿香在你这里几年了?”
“五年。”
“那还是个小孩子,父母呢?”
“和我一样,没有父母。”
顾西元沉了目,幽幽地哦了一声。
唐琛的声音冲淡如常:“她被吸大烟的娘舅卖到花楼里,初金之夜便咬了客人的手跳窗跑了,后来被朱雀堂的人抓回去,吊在树上两天,眼见着不能活了,正好那天我在杨启年那里打牌,赢了把大的,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她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拼着最后一口气说:神仙救我。我见她可怜,话说的又叫人心里怪高兴的,既然当我是神仙,岂有不救之理,赢了的钱也不要了,杨启年也乐得用这丫头抵了那把牌。”
顾西元听了一时没说话,阿香也是可怜,不禁问道:“那天要是你输了牌,还会救她吗?”
唐琛也静了静,望向顾西元,这人眼底泛出的那抹慈悲着实令人暗自烦恼。
“顾西元,你倒真是菩萨心肠,真该给你盖座庙供起来。”
“我不是什么菩萨,只是就事论事。”
唐琛丢了手中的糖纸,微微冷笑:“像这样的孩子天底下多的是,就算是菩萨,怕是也救不过来,人各有命,她碰上我,那是她的命,碰不上,那也是她的命,就像我,若是没碰上那个垃圾婆,早就冻死在唐人街的垃圾堆里了。”
望着唐琛搭在桌边上那只手,皙白、修长,泛着孤光,顾西元很想握住它。
“她应该是你的养母。”顾西元轻声提醒着,唐琛提及她两次,都唤她垃圾婆。
唐琛的脸被餐桌上方的灯照得通透,细腻的每一根血管都看得清,唇角微微下沉,望着顾西元,目光幽冷:“我在她身边活了十年,也算是我命大,后来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