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轻轻叹气:“哪里不乱哟……”顿了顿,又说:“唐先生一看就是个体面人,斯文有礼,很会做事,想必生意做的也不错,你若跟着他做事,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我也放心。”
顾西元明白了,母亲还在担心自己要去做警察,便不再言语。
顾夫人还想再问,西元推说累,起身回阁楼上去了。
唐琛的伞原本收在廊下,顾西元将它拿上楼,立在角落里,伞的主人应该是不会再来取了。
妹妹晓棠放学回来,按着顾夫人的指示,上楼敛收哥哥的脏衣服,一进屋便皱着眉头挥着手:“哥哥,你最近的烟抽的好凶啊,满屋子都是烟。”
顾西元掐灭了烟头,起身将窗户全都打开,初夏的风吹得人一阵一阵的烦躁。
正当顾西元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唐琛还这把伞的时候,一则新闻震动了整个藩市,连西区的报纸都刊登在头版头条。
顾西元拿着今日的早报,指尖忍不住轻轻一颤。
白老大白桦死了!
当时在唐人街的一家戏园子里,台上正演着《打金枝》的第一幕《班师》,乌泱泱的站了一台的文臣武将,恭贺汾阳王郭子仪打完胜仗凯旋而归,突然间两名蒙面大汉冲上舞台,向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的白老大开枪射击,四名保镖只有一人反应最快,还击了一枪,便再也来不及开第二枪,就同其他三人一起被台上的蒙面客撂倒了。
台上台下顿时大乱,所有人都蜂拥着往戏园子外冲,守在门外的鸿联社的人听见枪响急忙往里冲,逆流而上,半天才冲进园子里,白老大已经身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中,而杀手早已趁乱不知逃往何处。
这件事又让顾夫人紧张起来,见西元拿着唐先生的伞要出门,连忙拦住了,问去哪里?
顾西元握着伞的手松了松,冲母亲一笑:“哪都不去。”说完又走回屋里,顾夫人仍旧不放心:“西元啊,这个白老大是不是就是常说的唐人街里最有钱的那个人?”
顾西元嗯了一声。
“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我哪里知道。”
“还是不要去那边做事了,真的,太乱了。”
“都说了,不要再提了。”
下午西元坐在院子里,想给母亲重新做个晒衣架,之前的那个有些散架了,搭不住几件衣服便摇摇欲坠。
太阳暖烘烘地晒着,粉红的蔷薇顺着藤蔓已经爬出了院墙,风一吹,齐齐点着头,唐琛的那把杏黄色的洋伞,静静地斜立在午后斑驳的花影里。
衣架快做好时,顾夫人已经醒了午觉,从屋里走出来,摇着扇子望着天:“晓棠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拿伞,怕是晚上又有雨呢。”
“她也不小了,这些小事还总替她操心。”
娘俩正说着,门口一阵砰砰砰——铃铃铃——
顾夫人的神经又跳了下,谁啊,又敲门板又按门铃的。
顾西元抢在母亲前边开了门,门外站着张庭威,手上还杵着手杖,想必是腿还没好利索,一瘸一拐地往院里挤:“伯母好。”
顾夫人见是他,松了口气,嗔道:“大白天的,又没老虎后边追你,你急什么?”又问脚怎么了?
顾西元轻咳一声,张庭威倒也机灵,只说打球崴了脚,顾夫人看了眼儿子:“你们俩倒真是一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