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年一次的祭典正举行到兴头上。
看着满校园和幸村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年少女,明野轻快的神情突然消沉下去。
她定在礼堂后门出口,拽住正打算带她一个个摊位逛下去的幸村。
“精市,我不想逛了。”
幸村俯身,以平齐的视线观察她神情,温声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那为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好讨厌……”
好讨厌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和幸村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到了明年四月,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和幸村一起升上立海大的高中部吧。
而她呢,她的将来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是现实。无论她再如何视而不见,总有不得不面对的一天。再多的快乐也会像昨夜的梦一般消散。
“那我送你回家?”
“不要。”她突然发出一记啜泣般的呼吸音,“我不想回去,再在你身边待一会……”
她攥进了他的手,她不想与他分别,她强烈地渴求着他。如果此刻她的心情与一切痛苦无缘,对于他来说又是多大的幸福啊。可他分明听到了她无声的啜泣。
绵绵密密的痛楚,细雨一般洒落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像是在安抚号啕大哭的孩童一般,幸村揽着她的后背,轻轻抚触她的头发。
明野现在满心都是嫉妒,嫉妒可以在立海大读书的每一个同龄人。
实际上,小学三年级以前她的成绩很好。那时她还抱着“只要我努力一点,就可以给父亲母亲带来快乐”的天真想法,那时她还以为作为那两个人的孩子,她有责任给他们带来幸福。
同学说:上次的考试我只被扣了五分,爸爸妈妈周日就请假带我去游乐园玩啦,拍了好多照片哦,你们看!
而她可以门门考一百。
同学说:上次妈妈生病,我给她端水喂药,爸爸回来夸我了,妈妈也好高兴的。
而她可以在山内先生的帮助下做出一桌的饭菜,给他们用毛线打出整整齐齐的围巾和手套。
可是她故作不经意放在茶几上的满分试卷被视作废纸,饭菜凉透了父亲也不会回家,偶尔回一次家,引发的永远都是尖锐的哭叫和争吵。
渐渐的她不再去努力。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受伤。
挣扎只不过白费力气,不挣扎就不那么累也不那么绝望。不过看着自身加速腐败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都不去感觉,不做反应。
麻木感就像就像不断滴落在清水中的墨汁,一层层地在她所有清醒着的时间里晕染开。
直到今天猛然清醒,她才发现她与同龄人都拉开了多大的距离。
没人在意的东西就这么烂掉吧——如果她没有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放弃课业就好了。结果除了现在才开始后悔的自己以外,她都报复到了谁?
再振作一点,专心读书,她就可以考进这所神奈川最好的高校,可以早一点遇到幸村。
没有那么多奇妙的际遇,或许他不会留意到她更不会喜欢上她。但没关系,只要能远远看着这样光芒闪耀的人,她都会不断警醒自身不可以放任自流。
可是只有幸村才可以让她振作起来。
为什么不能更早更早一点遇到他呢?
好疲惫好孤独好痛苦,她一个人的话根本撑不下去的。
幸村一直静静抱着她,直到她情绪平复下来。
她眼眶泛红,翠绿的眼眸蒙着一层厚重的阴翳,显得黯淡无光。她没有哭,他却从未看到过这么难过的她。
“虽然早了一点……来吧,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幸村牵起她的手,他们穿过校舍,来到冷冷清清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