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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臬总算找到了可以尽情嘲讽他的地方:“啧啧啧,原来你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啊,可真看不……”突然间,他停下了,就如同上了膛的枪突然莫名哑了火,直到好一阵后才重新喃喃自语了起来,“我靠……?这新到的货吗?小东西也太他妈美了吧……”

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下一个橱窗里侧坐了位小姑娘,四五岁的年纪,正抱着膝盖迷茫地眺望着远方。她肌肤藕白如雪,耳朵尖细又长,生了对毛茸茸的小鹿角。发尾与裙摆都沾染了尘埃,却反而衬得她一双灰雾般的眼睛愈发明亮了。几缕淡淡的浅色流萤正似有似无地笼罩在周围,像点燃了黑暗沼泽里的一星火苗。

文天成怔住了,突然感觉心跳都安静得像是没有了声音。他仿佛忽然看见了个女孩正一瘸一拐走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雪已及腰,每一次抽脚都要比上一次耗费更多的力气。她一路走一路摔,摔倒了却又从雪地里爬起,最后却还是如同无法振翅的天鹅般哀婉地死在了最动人的年纪。

这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吗?这是她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事情吗?

不是,不对,不该,本身就错了。

年龄只会激化恶劣的程度,却永远改变不了恶劣的本质。

无关种族,无关属性,无关性别,无关年龄。

没人就应该忍受这些污秽肮脏的思想,没人就应该接受这些残暴无端的压迫,没人就应该被迫活成一具被恐惧与绝望支配的干尸。

没有人的生活权利,是应该由别人掌控的。

自由,永远不该被剥夺。

似是发现了玻璃外的注视,女孩终于慢慢偏过了头。她朝面具下并没有翘起嘴角的文天成虚弱一笑,又重新将白面团似的身子蜷得更紧了。

第二十九章 娱乐至死

罗马斗兽场。

这是文天成推开尽头那扇鎏金拱门时,产生的第一印象。

他们进门就是全场制高点,阶梯结构的厅堂宛如漩涡,鳞次栉比的座位层层递减,最后围绕着圆形的主舞台环上了一圈。

这主舞台说来也怪,其实是个同心圆。内圈就如同漩涡的涡心,龙卷风的风眼,是个看不见底的空洞。洞口也黑黢黢的,好似凿穿了直径两米的下水孔,真叫人凭空不适。

席间宾客已落座大半了,他们都身着裁剪精良的体面服饰,戴着各式各样嵌了尾羽的漂亮面具。一眼看过去,仿佛上流社会的小型缩影。

文天成东张西望,瞅准了前排一金发人士身边的空位正要下去,却兀的被吴臬一把捞住了手臂。

“走什么走,上来!”他往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钻了钻,“那是白金会员的专属区域,没人坐都得空着!你以为先到先得啊,还往前冲。”

得,资本就是力量,金钱就是上帝,普世公理。没法儿,他只好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同时在心底认定了吴臬就是战斗机中的铁公鸡,有钱人里的垫底。

丁零零。

清脆的铃声摇了三下,全场安静下来了。

随着机械开启的一声制动,舞台中央那黑不隆咚的内壁里总算显出了几分光影来。

先是一顶礼帽,然后是一撇八字小胡须,最后,带着第一件拍品隆重亮相的拍卖师高展了长臂,以一种昂扬到了怪异的声调正式宣布,今晚的拍卖,开始了。

前几样都是些寻常物件,进行得不温不火,包括吴臬在内的大部分竞拍者都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