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一件件挂起来晒一晒,姜青禾坐在屋檐下,按照湾里人的做法,把塞了羊毛的袄子给拆开,取出里头结团的羊毛,晒足日头后,塞回去缝好冬天再穿,洗是不能洗的。
蔓蔓说:“娘,让我撕,我撕细细的。”
“那你都给撕开,”姜青禾教她怎么扯开,再一点点铺摊在簸箕上。
蔓蔓也不说话了,两手抓着从结团的羊毛里取出一点点,太轻的絮怕它飞走,连呼气都不敢呼。
结果拆到她穿的花袄,她嘟着嘴坚决反对,“不拆!娘不拆。”
“拆了不能穿。”
她还记挂着今天要穿花袄子呢。
平时穿的都是耐脏的灰、黑、褐色,小娃老早不满意了,她就喜欢花花绿绿的。
“徐祯,”姜青禾不跟小娃歪缠,喊她爹来应付。
“咋了,”徐祯出来手里还沾着泡沫,他在里头把几件单衣给洗了。
姜青禾甩了甩花袄,没好气地开口,“你闺女非得大热天穿袄子。”
“你管管她。”
蔓蔓就扒着花袄不放手,她想穿的美美的。
徐祯洗了手出来处理这摊烂官司,“穿了太热会晕的,过几天大市的时候,爹娘带你去挑好不好?”
跟她说通了,小娃还是很讲理的,她要求,“得我挑,要红红的。”
“到时候挑个大花布,给你盖头上,”姜青禾话是这么说的,却已经盘算起大市要带什么东西去换。
至少给娃换块花布,做身对襟袄子。
小市逢三六九,大市是每月十五,摊位在贺旗镇的城门口,从门口一路摆到乌水河口的旱码头。
她趁蔓蔓没反应过来,立马拿剪子挑开花袄,把里头羊毛全取出来。
不过蔓蔓也没注意再看了,而是下了凳子一蹦一跳往门前跑,姜青禾抬头一瞧,四婆来了。
四婆今日换了块绣着红花的头巾,手里牵着个细瘦的小丫头,四婆嗓子有点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
见到蔓蔓又笑起来,另一只手牵过蔓蔓说:“这是婆婆的外孙女,你叫她小草姐。”
“小草姐姐,”蔓蔓叫着,凑进去看小草身上别着的红绒花,她惊奇,“不是真的。”
小草比蔓蔓大两岁,却生怯得很,连蔓蔓叫她也只是发出一声嗯。
蔓蔓很少跟湾里其他娃一道玩,见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姐姐,登时就喜欢上了,要牵着小草去看她的花袄。
小草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四婆,四婆摸摸她的头,“乖娃,你跟阿妹好好玩,奶跟婶说会儿话。”
六月六,除了晒衣物外,也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
梳油头,戴翠花,红绸袄子绿背褡,带着娃子回娘家。
只是姜青禾看四婆犹有泪渍的脸,就心下叹气,她牵着四婆想到屋里说,四婆没去,两人就站在旱柳树下。
“小草娘跟她爹过不下了,”四婆在这上头没多说,她拉着姜青禾的手说:“俺想带着她娘进山去找俺老头,闺女出了事,总得叫当爹的晓得。”
今年放羊的大队已经从平西草原春牧场,转到了春山里头的夏营场,去山里头今天指定是回不来了。
“俺就想托你,照看小草一两天,粮俺婆子都给她备好了。”
姜青禾转过头,看着和蔓蔓蹲在一起看鸭子的小丫头,一口应下,“婆你说啥呢,还粮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