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信崩溃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不是我,我不记得了……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明明是邪术!你们有没有看那剑上的鬼气,和宁不为那朱雀刀一模一样!”
“什么仇什么怨啊……都是同门,何必下此死手?”
“万玄院来选弟子了吧,听说要从原叶峰中挑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此事不宜妄下定论,我看着模样倒像是被什么邪物操控了。”
“未必,也可能是自己偷偷修炼邪术走火入魔了……听说当年宁不为就是因为邪术堕入魔道……”
“可这也太过蹊跷了,完全没有道理。”
“可这事确实是他做下的!水镜里可是记录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弟子窃窃私语不停,褚信跪在地上,绝望怆然,抬头看向褚勿,带着哭腔道:“师父,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褚勿目光悲恸地看向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岁,“我看着你长大,自然知道你的为人,此事有蹊跷……”
褚信抬起头,突然和人群之后的宁不为对上了目光。
‘那剑上的鬼气和宁不为朱雀刀上的鬼气一模一样……’
褚信动了动嘴唇,紧紧抓住褚勿的衣袖,惶然出声:“师父,宁——”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猛地袭向他背后。
“小信!”褚勿面色一变,骤然发力将他拽开,却已然来不及躲闪。
褚峻察觉之时便已出手,然而出手的瞬间,肩膀上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偏偏迟了一息。
褚勿被那青光正中心口。
“师父!!!”褚信仓惶转头,正看到褚勿倒下,猛地扑上去接住。
人群中,宁不为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冲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宁不为紧跟上去。
褚信抱着褚勿的尸体痛哭出声,似有所觉抬起头来,正看到宁不为离开的背影,声音凄厉喊道:“宁!不!为!!”
宁不为后背一僵,脚步却未停。
褚信双目血红要提剑来追,却被沈溪等人押住。
沈溪将他按住,沉声道:“事关重大,褚信师弟,你现在不可随意走动,我这便去禀告掌门。”
——
那人看着不急不缓,速度却是极快。
宁不为紧追不舍,在看清对方背影的一瞬,突然厉喝出声:“你给我站住!”
那人竟然也配合地停下了脚步,施施然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温润又陌生的脸来,微微笑道:“乘风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宁不为愣了一下,“谢酒?”
谢酒揣着袖子站在原地,闻言笑道:“自然,不知道友……将我认成了谁呢?”
宁不为紧紧盯着他,“一个故人。”
谢酒笑得更灿烂了,“看来这个故人对你很重要。”
“旧时友人而已。”宁不为道:“我一直在找他。”
谢酒笑容微敛,“旧时友人而已,何必一直找?”
宁不为沉默了片刻,“你为何在无时宗?”
“自然是来做厨子。”谢酒一双桃花眼笑得波光潋滟,“灵谷宗的弟子在外面甚是抢手,在下尤其擅长烤麻雀,若道友想吃,可随时来若谷峰找我。”
说完,也不等宁不为说话,便转身继续向前走。
宁不为欲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他正要转头,却突然被人攥住手腕,拽到了旁边的石缝夹隙。
他手中的朱雀碎刀骤然袭出,紧接着后肘狠狠往后一砸,整个人陡然转身就要将掌中血符拍向对方心口。
褚峻将那几块张牙舞爪的朱雀碎刀敛进袖中,而后捏住宁不为手腕上的命门将那只血光四溢的手掌牢牢别在了他身后。“是我。”
宁不为周身煞气四溢,不耐烦道:“你谁?”
褚峻:“……褚山。”
宁不为愣了一下,“你不在家看孩子来这里干什么?儿子呢?你把他自己留山洞里了?”
褚峻听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道:“我弟弟褚丘帮忙看着。”
“你——”宁不为皱起眉,下一瞬却被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捂住了嘴,清冷陌生的淡香钻入鼻腔,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有人追来了。”褚峻微微偏头去听外面的声音。
褚峻一偏头,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宁不为的睫毛。
宁不为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地方逼仄得很,两个人挨得极近,对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
他一垂眸,月色之下,连对方耳垂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下颌流畅优美的线条顺着白皙的脖颈埋进了单薄的衣领之中……
宁不为的目光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抬眼,却正好对上褚峻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呼吸一窒,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了头,试图离他远一些。
“嗯?”褚峻见他神色不自然,疑惑出声。
宁不为喉结微动,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肩膀上往外推了推,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离我远点。”
好死不死,他这一指头正好戳在褚峻肩膀的伤口上,褚峻嘴唇一白,伸手攥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别闹。”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鼻尖,宁不为恨不得转身挖个洞将他塞进去埋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褚峻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低声道:“来了。”
宁不为抓了一把匿息符十分粗暴地拍在他脑门前,将那张扰人心神的脸给盖上。
褚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