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刘越案结案后,众人终于松下一口气。
凌霜难得按点下班,昨晚她住在徐司前家,上班跟他的车过来,下班她也下意识找他。
那辆白色路虎不在院子里,徐司前似乎出去有事了。
他不在体制内,不用像他们受上下班时间约束。
凌霜看过时间,打算先去置办几件衣服,家里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衣服也都不能再穿。
刚到走到警局门口,白色路虎一脚刹车停下。
副驾驶窗户打开,一个漂亮女孩从里面探出脑袋,朝凌霜喊了声:“警察姐姐。”
凌霜对女孩有点印象,她第一次逮捕徐司前时,她在和他一起吃饭……
“哇!原来我哥一直不回京市是因为你呀!你上次逮捕我哥那一下,真的好凶啊!”女孩语气轻快,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介绍下,我叫徐司颜!”
驾驶室里的徐司前解释道:“我妹妹。”
凌霜点头,了然。
听说凌霜要去买衣服,徐司颜自告奋勇说她可以当参谋。
徐司颜以为凌霜是徐司前女朋友,一路领着她横穿各大奢侈品店。
遭到凌霜强烈反对后,两人才转去了一家稍微便宜点的门店,凌霜试哪件衣服都好看,但那些衣服的价格着实让人望而却步,她只打算选一两件。
谁知从试衣间出来,徐司颜已经找徐司前付完了钱。
凌霜只好同徐司前说:“钱回去转你。”
他点头淡笑,没有多言。
徐司颜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对国内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她拉着凌霜试了许多衣服,徐司前跟在后面大方付钱。
凌霜拒绝不了可爱女孩的软磨硬泡。比如,徐司颜一说:“姐姐,你试试这件吧,一定很可爱,求你了。”
凌霜便接过衣服,试给她看。从商场出来,徐司前成了两个女孩的提货机器人。
晚上,因为有徐司颜在,凌霜在徐司前家也没那么拘束。
这也是徐司前让妹妹过来的初衷,他怕凌霜不习惯和他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
徐司颜相当自来熟,她趁自己哥哥洗澡,给凌霜讲了一堆八卦:“以前,我哥女朋友可多了,后来有一年,他突然离家……再回来,就和所有女朋友分手了……”
“突然离家?”凌霜问。
“是啊,当时是去泰国旅游,我爸还担心他在那边喜欢上了人妖,取向变了……”徐司颜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冷声打断——
“十一点了,去睡觉。”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起来抗议:“哥,你这种老年人才十一点睡觉,我是年轻人。”
“凌警官要睡觉。”他说。
徐司颜到底还是有点怵他,她和凌霜说了句“晚安”就回自己房间了。
客厅里突然只剩下凌霜和徐司前两个人。
男人刚从浴室出来
,穿着深灰系带样式浴袍,V字领里露着一片蜜色胸肌以及线条清晰的喉结。短发没有吹,湿漉漉往下滴着水,锁骨微微泛红,眼睛漆黑深邃,英俊又性感。
用男色当头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凌霜嗓子莫名发干,她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也去睡觉了,晚安。”
徐司前走过来,勾住她衣领,迫使她停下。
之后,他慢悠悠开口道:“半夜和我妹妹在说我坏话?”
凌霜有些心虚,说:“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没有说你坏话。”
“可你在打听我的过去。”他松开她,手指张开,拿过桌角摆放的水杯。
凌霜抿唇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凌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好奇是喜欢的开始。”
凌霜没像上回一样被他一句话窘住,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看样子,你很怕我喜欢你啊?”
他放下水杯,深深望进她眼底,问:“真喜欢我?”
“不喜欢,”凌霜踮脚在他耳边说,“就算以后喜欢,我也不可能主动告诉你。”
徐司前弯唇笑:“知道了,我先告白。”
凌霜眉头蹙紧又松开,说:“买衣服的钱,我现在转给你。”
“行。”他眉骨轻动,表情松散。
“多少?”凌霜打开手机问。
“三万。”他语气淡淡。
“多少?!”凌霜觉得自己听错了。
徐司前把手抄进口袋,微笑道:“30856.2。”
凌霜背后出了一层汗,这么多?她犹豫片刻后说:“那个……能分期吗?”
“可以。”徐司前欣然同意。
凌霜说:“那我先付你856.2。”
徐司前轻哂。
凌霜觉得,这简直和嘲笑无异,她们做这行,本来也不是为了钱。
虽然穷,但是不能输在气势上,她表情严肃道:“剩下的钱,我给你打欠条,你去找纸和笔来。”
徐司前又笑。
凌霜直接窘到面红耳赤。
几分钟后,女孩接过纸笔,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写:借条,徐司前借给凌霜三万块,凌霜分十期偿还,每月三千,每次收钱后徐司前需出具收条。
徐司前忽然问:“你一个工资多少?”
凌霜直起背,羞恼道:“你这个问题好没有礼貌,我们是为人民服务,又不是抢人民钱。”
“你打算绑定我十个月?”他用下颌指了指桌上的欠条,说出重点,“每次出具收条。”
“是有点不妥啊,那我改成电子收据……”凌霜说着重新趴到桌上写字。
“其实还有种方法,做我女朋友。”他说。
“别想。”
徐司前忽然将她手底的欠条抽走,背身道:“不用改了,我觉得这样处理非常合适。”
凌霜耸耸肩,回到自
己房间。
*
凌霜睡眠很快,但不一会儿L做起梦——
深秋早晨,大雾弥漫,前面有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男人,她快步追上去。
男人转身朝她微笑。
凌霜上前抱住他说:“浔安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话一落音,他就不见了。
凌霜定睛再看,他躺在几步开外的血泊里没有了呼吸。
她发疯似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脖子、胸口、四肢都是血……
明明上一秒,她还抱着他。
“周浔安!周浔安!”她一遍遍哭喊他的名字。
徐司前此时正在隔壁书房看书,他听到动静,过来拍亮灯。
女孩仍旧陷在梦魇里,哭声阵阵。
他于心不忍,俯身过来叫醒了她。
凌霜刚醒,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她只当眼前人是周浔安,一把抱住他:“周浔安。”
徐司前僵在那里有一两秒钟没有动,他没有回抱她,也没有推开她,直到凌霜完全醒透。
女孩温软的气息灼在他胸口,让他的心脏陷入一种介于疼痛与麻木之间的感觉。
凌霜松开他,低头颓唐地抹掉眼泪,吸着鼻子说:“抱歉啊,抱错人了。”
“没事。”徐司前缓声说。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凌霜整理好情绪问。
“在外面听到你做噩梦。”
“哦。谢谢。”
“梦到什么了?”他问她,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凌霜弓起双腿,把眼睛压到膝盖上说:“我梦到他死了。”
“谁?”他问。
“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梦都是反的,他也许没死。”徐司前看着虚空,低声安慰。
凌霜声音微颤:“如果他没死,他为什么不回来呢?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徐司前咽了咽嗓子,给不出一个答案。
他有些后悔踏入卧室,后悔问她关于梦境的事。
“重新睡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凌霜抬头看向他,问:“徐司前,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又忘不了的人?”
“有。”他坦诚回答。
“后来呢?”她固执追问。
他垂眉缓缓吐了口气道:“那就不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忽然轻轻握住他的手——
女孩手心柔软温热,触感似融化的布丁。那布丁带电,电流传遍他四肢百骸,击穿他的心脏。
徐司前愣怔着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