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姐厉害!”
几人说说笑笑,等着苏烟忙完一起去到长安街市。
晚风习习、银辉遍洒,几个好朋友用过晚膳,悠闲地走在湖畔。
湖畔熙熙攘攘,大人小孩商贩游人络绎不绝。
有稚子围着老师傅等棉花糖,有算命先生追着少女说桃花劫已到,有女子指向在湖上龙舟跳舞的“仙子”、说那身衣裳真美;
还有翩翩公子在船头月下吟诗作对,引得无数少女尖叫。
人太多,尽管有陆行之在身侧护着,难免还是有奔跑的稚子撞到苏烟的衣袂。
陆行之箍着她的纤腰往上一提,轻轻松松将她托起,像大人抱小孩那样绕过她的腿腕,将她单臂抱在怀中。
跟在身后的陈宝儿激动得险
些尖叫。
看见了没?看见了没?
我姐夫英武!
我姐夫真汉子!!
茫茫的一片人海,打眼望去,谁也看不清谁,全是黑鸦鸦的后脑勺!
唯有她姐夫背影宽厚、身形高大,还能将阿姐护在臂膀上!!
这样一对比,那些文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才子们,中看不中用啊!!!
纪沐尘,“要不我也这样抱你?”
霍修染,“别,宝儿姐,还是我来。我力气比你纪哥好。”
陈宝儿瞪向二人,“......滚!”
被陆行之抱在怀里的苏烟没注意到后面三人的小动作。
老实讲,她有些尴尬。
毕竟她已成家,是大人了,上一回被这样抱着估计还是梳两个小辫子的时候。
不过想想,陆行之是她的夫君,两人如此亲密似乎也没啥。
只不过当无数少女投来艳I羡的目光,甚至撒着娇要求同行的男儿也这般搂抱时,苏烟还是臊红了耳尖。
而陆行之像个无事人一般,脸不红心不跳,步伐平稳。
瞧着前方角落里有个盲人算命,摊位前甚是清冷,远不似其他算命术士活跃,苏烟就说,
“不若我们去那玩一玩。”
陈宝儿抢先奔过去,“好!我先来!我要问问我的夫君何时来娶我!”
盲人算命多靠的是掐生辰八字、推命里前程。
这位盲人先生不同,算的是手相。
盲人先生将陈宝儿的右手摸了一通,道,
“姑娘莫急,你的姻缘很快就到了。”
“就在下下个月的初十。”
“男儿郎是个英俊的贵公子,生得好、家境好,待你啊十分不错。”
陈宝儿,“真的么?可是媒婆还未上我家提亲呢,哪来这么快?”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日子都算好了,哪怕是哄她的,她也高兴呀!
盲人先生失笑,“有时候,两个人的缘分并不是从媒婆开始的。”
“有时候遇着了,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也正常。”
“姑娘只需谨记,凡事顺其自然,老天爷安排得最好不过。”
这番话让陈宝儿迷糊了,她还想再问问,盲人先生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多说。
纪沐尘,“走吧,这就是瞎扯淡。这番话对谁说都一样。”
若是中了,那便是‘神机妙算’;若是不中,那是‘偶有失手’。
换他来一样会算,还能顺带摸几把姑娘的小手!
苏烟不这样认为,觉得蛮有意思,正要伸出右手,被陆行之拦下。
陆行之伸出左手,“劳烦先生。”
盲人先生笑着,握住陆行之的手。
少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似是震惊。他不可思议地摸了又摸,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莫要半炷香的功夫后,盲人先
生适才说话,说话的语气变得格外谨慎。
“敢问这位公子,您是要算前程还是姻缘?”
陆行之看向旁侧一同坐着的苏烟,笑道,
“姻缘。”
盲人先生听完竟长长地嘘一口气,面上紧绷的神色适才缓了些。
“回公子的话,您的姻缘不是早早到了么?”
陆行之一愣,想了想,说,“还望先生多指点。”
盲人先生掐了掐手指,轻抚花白的须。
“您的夫人同您自幼相识,比您小三个年头,面相好、家世优渥,是个旺您的;”
众人同时一惊,霍修染甚至艹了一声,怀疑这算命先生怕不是瞎子,其实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可能认识他们吧?
偏生他那双眼只剩下浑浊的眼白,连黑眼球都没有,哪像个看得见的!
陆行之就笑,揉了揉苏烟的头。
“请先生接着讲。”
盲人先生,“你们性子相反,她好文采,公子好武学。这本应互补,不过你俩一个属水、一个属火,早年多有口舌之争。”
纪沐尘,“靠!”
霍修染,“这都能算!”
陈宝儿,“绝了!!”
苏烟也觉得很神奇,没想到算命先生能算得如此详尽。
陆行之应同样意外。
所谓千金难得机缘漏,能得高人指点可遇不可求。
有些话藏在心底很久,本不该当着外人的面问,可他还是没忍住。
“既然我和夫人都是彼此的正缘,那我们何时能有......子嗣?”
“子嗣”两个字让苏烟红了粉颊,娇羞着在他胳膊上使劲掐了一把。
三个好朋友也笑,同时意味深长“哇”了一声。
作为死党,自然晓得陆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陆哥这个小童子,耐不住寂寞有想法了呀!
盲人先生,“公子多努力,二位好事不远。两儿一女,都是公子的好福气。”
众人就笑,苏烟红着耳尖嗔怒,陆行之给了先生一锭赏钱、说了好些多谢的话。
直到几人分别,陆行之斜勾着的桃花眼一直都是微熏的。
湖畔中心的无人小岛上,陆行之揽着苏烟站到老槐树下。
苏烟还在难为情,“真是的,你干嘛问那么私I密的问题?”
陆行之只笑不回答,凝视着她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
浩瀚的星辰下,点点银辉混着槐花香洒在二人的肩头。
苏烟有点冷,缩了缩肩,
“我们为何还不回去?”
初夏的天虽有了热意,但早晚还是凉的。
此刻已近亥时,游人们断断续续回家,陈宝儿也在纪沐尘和霍修染的护送下回了侯府,眼下该到了吧。
小岛上没有旁人,只有她和陆行之,静悄悄的,能听到草丛里的虫鸣、青蛙的“呱呱”叫声、还有风吹槐花叶的沙沙声。
这个地方很隐蔽,除了有游船特意经过,不会有谁注意到他们。
这让苏烟有些紧张。
不是怕,只是很好奇他带她过来的目的。
陆行之的大掌覆在她的双肩上,给她温暖和力量,道,
“再等等,”
须臾,无数烟花在天空绽放,绽放出各种绚烂的色彩和图案。
红的,黄的,绿的......散开的花束、奔跑的马儿、弯弯的月儿......让寂静的夜晚变得夺目。
苏烟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是手足失措的喜悦。
“夫君,你真好!”
她伸出双手,惦着脚,企图将天幕上转瞬即逝的烟花拥入怀中。
陆行之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风儿吹起她摇曳的裙摆、看她优美的脊背弧线、看她耳际的碎发肆意地张扬。
待到最大的烟花在空中燃放,他从身后环住了她。
他的头磕在她的左肩,呢喃道,
“夫人,我想吻你。”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抵不住烟花绽放的声响。
她没听清,笑着回头。
愣愣张开的红唇就这样被他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