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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了於府门前停下,府门处早已经有了不少仆役等在那里,面色悲戚慌张,於三娘心便好似被一根丝线悬着般拎在嗓子眼般。

“不必多说,我亲自去看看……”

守在门口的老嬷嬷见状连忙迎了上去,轻声劝慰道:“娘子,不要太过伤神……於氏还需要您来撑着……”

於三娘几乎是扶着墙走进於鸢的院子,方一走进去,便瞧见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便被始终锁着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难得泄了些天光进去。

门口处围着於鸢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个个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一步步走进去,直到看着床榻上脖子被勒得青紫、早没了生气的於鸢。

於三娘有些惶然地看着,早已经才想到的结果真的展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剩下的竟然只有石头落地的感觉。

身后有婆子过来,递上了一封信道:“这是小姐给娘子留下的。”

第171章

於三娘的目光这才从於鸢身上移开, 转而看向了那婆子手中的信。

信纸合折,却仍旧能透出一丝血色,於三娘看可片刻, 忽而轻声道:“拿去烧了吧。”

旁边的婆子闻言,面上显出一丝不忍,捏着那信的手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分:“娘子, 这是小姐划破了手……”

於三娘抬起手, 用乌州最金贵的绸缎制成的帕子压了压眼角,将那点湿润彻底掩盖在金玉堂皇之下。

“我说, 烧掉。”

婆子不敢再多言,只能带着那信转身出去了。

她侧着身子站在於鸢的床前,就连看向於鸢的目光都是斜着过去的。

即便不用看, 她也能猜出那信上写的都是些什么, 无非是她们上一次谈话时於鸢说的那些。

可於氏在乌州这么多年, 始终不过是个做织造的商户, 就算有再泼天的富贵,出门照样是要藏着掖着的, 就连给於鸢谈亲事,随随便便一个什么小官之子也敢说於鸢是在高攀。

何曾是她没有费心费力经营家中生意?

可这汴朝境内,这天下,就是不给行商者留一条活路的。

除了依靠着景王, 寄希望于某一日可以一跃成为世家新贵,再没有旁的路数, 行至今日, 她早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站在一侧, 俯视着床榻上失去的於鸢,心中的悲痛伤心早已经逐渐催化成了一种怨毒。

涂着蔻丹的手指拎了拎袖口:“可怜为娘这些年为着你谋算, 想要为你觅的一门好亲事,既然你不理解娘,也就是你无福消受。”

她看着於鸢,神色好像在瞧什么落水了的可怜鸟儿,可最后却只是轻声道:“若有来世,你也不要再做我的女儿了,我没有你这般没有出息的女儿。”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句:“简单葬了吧,不必传出去了。”

与此同时,屋外铜盆之中,最后一块信纸也被火舌彻底舔舐覆盖,於三娘再也不会知晓於鸢是如何割破了手掌,饱蘸着自己的鲜血,字字力透纸背。

她心中以为的那些个“软弱之言”实则是於鸢为於氏寻到的最后一点生境,只可惜她而今早已经被於氏日后的荣华权势眯了眼,即便死去的是她唯一的女儿,于她而言也只是一个令人厌烦的绊脚石罢了。

於三娘只怕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何已经应允了会让她嫁给她心仪的陆思衡,她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情,甚至就这样以死来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