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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雷德有种感觉,仿佛这一次他要睡很长时间,可实际上他第二天的凌晨就醒了。

他感觉身体很沉重,倦意像未散的热气一样从他的毛孔里渗出,但他还是莫名醒了过来,并且再也睡不着了。

起初他感到不明所以,但很快就知晓了原因——马上就要举办母亲的葬礼了,他的本能比他本人早一步察觉到了这件事。

按照母亲的遗愿,她希望自己能够乘着小船驶向远方,然后让弓箭手点燃船只,让她的骨灰洒在海洋上。

然而活着的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阿格规文和格蕾认为应该尊重母亲的意愿,国葬也是按照海葬的环节筹备的。加荷里斯等康沃尔的代表则希望将母亲的骨灰带回家乡,遵循廷塔哲的传统安置在勒菲大圣堂。高文坚持母亲应该在光辉庭院下葬,御前会议内部以戈达德为首的大臣们对此表示了赞同,认为将女王的象征留在北方更能稳定局势,以纳尔逊为首的大臣则更倾向于让女王长眠于卡美洛特,这是一位君主应有的待遇。

戈达德对此作了总结:“说到底,以猊下对不列颠的影响力,她的葬礼本就不可能私人化处理。”

“我明白母亲的葬礼是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大事,由我和格蕾擅自做决定是不妥的。”阿格规文疲惫地答道,“但时间毕竟有限,我们不可能等到诸位大人抵达葛尔后才开始准备。”

莫德雷德看着他们吵来吵去,也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个定论,而现场唯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他的父亲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有目光交流,只是静静看着桌面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德雷德。”他回过神,看见格蕾恳求的目光,各方的争执似乎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你怎么看?”

“我……”他顿了一下,“我不想母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

她看起来大失所望:“怎么连你也……”

“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他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家人的关爱下,在艾斯翠德老师的教导下,在格蕾和加拉哈德的监督和陪伴下,他一直在努力遏制自己暴躁的性格,已经很久没有冲别人怒吼过了。

但是那晚过后,梦中的绝望和戾气似乎延续到了现实,让他感觉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因为返祖痛而动不动对别人大发雷霆的日子。

“你和阿格规文都是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尖锐,“因为你们陪着母亲走到了最后,所以你们才能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可是我呢?我到这里的时候都他妈已经是守灵的最后一天了!”

说着说着,他感觉身体再度灼烧起来,喉咙里好像又冒出了硫磺火的气味,皮肤也又痒又痛,仿佛随时会长出鳞片。

加拉哈德按住他的肩膀:“请冷静下来,殿下……”

“我理解你的悲伤,莫德雷德。”格蕾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但最后还是恢复了坚定,“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母亲的遗愿。”

闻言,他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上扬,最后形成了一个富有攻击性的冷笑:“尽管动手,小妹,我可不怕你的那把小镰刀。”

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他们沉默的父亲终于开口说出了他在这场会议上的第一句话。

“够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有一种诡异的压抑感,“先散会,我会考虑多方意见,尽可能给出一个大部分人都能满意的答案。”

莫德雷德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能不能让“大部分人”满意——至少在出席葬礼的时候,他觉得周围每个人都满腹怨气,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