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王的掌控下,危机四伏,那孩子可能早就离开人世了。
“对此,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萝西女士说,“一方面,我内心最卑劣的部分忍不住为这个女孩的死而庆幸,但另一方面……我真的很想和她见上一面,想知道我是否只是排在她之后的第二选择,又或者我已经超越了她,成为了猊下心中的第一名?我希望自己可以自豪地告诉她,我没有任何输给她的地方……但这个愿望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妄图战胜一个并不存在的敌人,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突然,萝西毫无预兆地咳嗽起来——如此剧烈,就好像她要从喉咙里把自己的内脏全部呕出来一样。
格蕾连忙帮她顺气,从对方的呼吸中,她闻到了腐败的气味……和那天晚上她们在教堂的地窖里闻到的一模一样,死亡的气味。
萝西女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一反应是死死抓住她的手。
“答应我,殿下……”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只是没有了流泪的气力,“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您都会找到她,奔赴她身边……老天啊,我又病又老,派不上用场了……”
“请别这么说……”格蕾几乎泣不成声,“我答应您……我会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萝西女士的眼睛里显现出金色的光辉,它们缓慢地溢散到空气中,汇聚成丝丝缕缕的金色细流,流淌到了她的眼睛里,一股温暖的魔力充盈了她的身体。
老人的眼睛又变回了布满白翳的样子,她的表情却慢慢平复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
俄而,她苍白的面庞浮现出些许红晕,仿佛生的气息短暂地回到了这具身躯中——那一瞬间,她的面色似乎重新红润、健康了起来,尽管脸上依然满是岁月的沟壑,但当她微笑起来时,看起来是那样鲜活,格蕾能够从中窥见她年轻时的锋芒。
“猊下……”她看着格蕾,但视线已经穿过了漫长的时空,凝视着另一个人,“我对您而言……足够好了吗?”
直至临终前,她还是没能问出那个问题,没有问她是不是母亲心里第一名。
她只是问:我足够好了吗?
“当然……”格蕾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模仿着母亲的口吻回答,“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萝西,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闻言,对方的眼睛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泪光,既不像是女王的情报大臣、缄默之首,也不像是那个一t夜之间让几十颗人头落地的处刑官,只是一个羞怯的年轻姑娘。
她气若游丝,似乎每说出一个字,体内的生命力就耗去了一点,但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轻盈、释然,仿佛了却了一件心事:“是吗……那就好。 ”
…………
渡鸦是在黄昏时分抵达光辉庭院的。
驻守的骑士第一时间将信交呈交给了艾斯翠德。从羊皮纸的长度来看,信的内容应该不多,但艾斯翠德还是感觉它沉甸甸的……渡鸦、黄昏、洛锡安,尽是一些不祥之兆。
得到信后,猊下没有急着拆开它,只是坐在书桌前静静凝视着纸卷上的封蜡,艾斯翠德知道她一定也有和自己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