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的分道扬镳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预兆——当初她坚持要改革朝政体制,大卫则因为贵族和雅威的压力回绝了她。在他的执政生涯中,大部分时间都乐于接受她的建议,但那极少数的拒绝,每一次都极具力量。
大卫当初凭借与其他国家的雇佣兵合作打败了扫罗,尽管距离扫罗倒台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当时的隐患一直遗留到了现在。这源自犹太民需要其他民族的武力保护,但内心深处又极其排斥外族的矛盾心理。如今的以色列是一个建立在大卫个人魅力之上的松散联盟——意味着只要出现同样具备领袖魅力的存在,以色列的政局就很容易受到冲击。
押沙龙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角色的绝佳候选。他如此年轻,有能力,也有功绩,在大卫逐渐老去的情况下,他在诸多继承人之间备受瞩目。能有这种局面,是他本人的才能和大卫有意放纵的结果。
大卫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点,但他还是把希伯伦给了押沙龙。
虽然大卫极少吐露自己隐秘的计划,但埃斐多少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她仍记得对方告诉她,雅威选定了自己钟爱的孩子,但那不是押沙龙时,怒火在她的胸口燃烧……记忆犹新,宛如发生在昨日。
无论她认不认同大卫的做法,如今他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唯有尽可能地确保对方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这种“顺利”的前提是这对父子之间微妙的平衡不被打破……由于暗嫩的罪行,这种平衡已经变得如蝉翼般脆弱了。
……该死,哪怕她离开了那个位置,居然都摆脱不了要为对方操劳的命运,希望某个牧羊人会在他本应辛勤工作的下午醉醺醺地反刍自己的呕吐物。
“押沙龙。”埃斐直视他的双眼——很早以前,她曾称他为“她的男孩”,而对方早就过了被这么称呼的年纪,“我的建议对你而言还是有意义的吗?”
“当然!”押沙龙睁大了眼睛,神情中满是懊恼,同时还有点受伤,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一些,“永远如此。”
“我知道你有了你的幕僚,你的……智囊。”将那些人与“智慧”二字联系在一起让她产生了片刻的不适,“他们给你建议,告诉你应该怎么做,而我不过是一个说话严厉,总是活在自己过往骄傲中的老女人……”
“请别这么说……”押沙龙的气势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他将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几乎是在恳求,“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话的……”
埃斐感觉t胃袋紧缩,她很少以感情作为筹码去胁迫什么人——卑劣地利用一个人温柔的天性,以及孩子对长辈的信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感觉令她作呕。
她咽下了那种苦涩:“那就答应我,押沙龙,不要与大卫为敌,相信他绝不会做出有害于你的事……无论谁对你说什么,都不要动摇这个想法。”
押沙龙沉默片刻:“是因为事实确实如此,还是因为比起我,父王更重要?”
他还在抵抗,埃斐想,如果想要打消他的念头,她还需要更多的……伤害,这并不难,她轻易就能伤害他,尽管这种伤害建立在他对她的敬爱和信赖上。
“所以你确实不再信任我了,对吗?”她听见自己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