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袖子上的手指根根如葱,没用力,似乎只要稍微一抬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将它们挣开。
燕九霄却任由温琉璃的手,轻轻勾住他的袖口,自己则伸出另一只手,隔着一点距离,从下至上,虚虚描摹过温琉璃的下颌、唇畔、眉眼和耳廓。
温琉璃的眼睫扑簌簌颤着,宛如蝶翼,还以为他会用这只手,温热又缱绻地碰触自己的脸。
燕九霄的手却已然落在她鬓边的隐魂白玉簪上。
这簪子是下品宝器,能屏蔽出窍以下的神识。温琉璃见它外形简洁大方,形同玉兰,便随手用这支簪子挽了个发髻。
此刻,白玉簪却被人很轻、很慢地抽了出来。
下一瞬,满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而这只是一个信号。
燕九霄的手终于落在她的脸上,指腹弯曲,将她抬起,而他慢慢低下头,鼻梁微错,在温琉璃的唇上印了一个温柔旖旎的吻。
温琉璃其实很喜欢被他亲。
很早之前她就觉得,燕九霄是个不出世的天才,方方面面都是。譬如第一次之后,他们接吻时,鼻梁与鼻尖再也不会撞在一起;再譬如此刻,温琉璃被他细细吻着,缱绻口允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濡湿了唇角,偶尔分开时,在两人眸底映出潮湿的水迹。
但这些还不够。
温琉璃一手紧紧攥住袖口,另一只手去勾燕九霄的脖颈,将自己软软贴上去,还要试探地伸出舌尖,去舔他的。
毕竟是她主动的……唔!!!
后脑覆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插进散落的黑发里,珍惜又深重地将她按向自己。
于是,唇舌之间的勾缠渐渐变成了侵袭,水声“啧啧”作响,淹没了一切感官,也将温琉璃所有的惊呼尽数吞入腹中。
她这才恍惚回忆起来,从某种程度上讲,燕九霄并不算全然温柔的那种类型……
可她想起来的太晚了。
呼吸变得急促热烈,喉咙里也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咽。温琉璃被人用力吻着,身子绵软无力,整个人也被压得向后倒去。
“噗通——”
灵泉里溅起漫天水花。温琉璃被人护在怀里,抬着下颌,未曾被水花呛到,散落的长发和衣裳却全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两人身上。
雾气蒸腾,水珠从燕九霄额前的碎发滴到襟口,打湿了胸前雪白绣暗纹的衣料,也让那一大片坚硬锋锐的龙鳞显露了痕迹。
温琉璃勾着他的颈,怔怔地探出一根手指。
隔着浸透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
龙鳞自燕九霄心口的戒疤生出,向上延伸进深陷的锁骨,向下则顺着沟壑分明的肌理,一路淹没进被衣料覆盖的地方。
这些龙鳞很薄,却边缘锋锐,泛着金属光泽,覆在悍利漂亮的肌肉线条上,有种说不出的危险和瑰丽。
温琉璃本能地有点害怕,指尖瑟缩一瞬,却被另一只手包裹住手
背,缓慢而坚定地覆在龙鳞上。
凉的,硬的。
却并不光滑。
每一枚龙鳞的表面,都印刻着细腻凸起的纹理,它们紧密排列着,似千万片流云,又似坚不可摧的屏障,保护主体免遭外界的侵袭。
但现在,这些龙鳞全部敛起了原本的锋利,似是害怕划伤了最珍惜的宝物。
可它们天生坚硬,就算竭尽全力地服帖着,也如同藏起爪牙的野兽一般,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隐秘的危险。
温琉璃的手覆在龙鳞上,停留片刻,没有受伤。
她的手背仍是白皙的,细腻的,柔软的好似一团羊脂;湿润的掌心里,却有一大片淤痕由白转红,清晰勾勒出了龙鳞的形状。
可是,她身为筑基修士,身上本不容易留下这样的痕迹……
温琉璃真的有点怕了,软软推着燕九霄的胸膛,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开。
灵泉里泛起一圈圈涟漪,那是她在悄悄后退着。
但她一点点都逃不开。
因为燕九霄的手拦在她的腰后,如铜墙铁壁一般,将她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而他微微垂眸,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摩挲着温琉璃的脸颊。
“阿洛。”
燕九霄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
“阿洛。”
又是一声,低低的,叹息般响在温琉璃的心底。
好像在说。
是你说的,要一起啊。
温琉璃别开眼,不吭声了,掩在半湿黑发下的耳根全红透了,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她早就站不稳了,被燕九霄拦腰撑着,慢慢贴上那些纹理细腻的龙鳞,一颤,立刻弓紧腰背,却依然逃不开分毫。
(to审核老师,这里两个人都穿着衣服,所以相当于一个穿衣服的抱抱。)
她微张着唇,眸光含水,湿漉澄澈,竟比整片灵池更加潋滟生波。
躲不开,也逃不掉。
温琉璃只好慢慢直起身,抬手,水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答滴答”地从袖子上滚落,砸在水雾蒸腾的池面上。
在滴落的水声中。
温琉璃颤着嗓音,贴在燕九霄耳边,呜咽着唤道。
“师兄。”
……
严格来说,这才是温琉璃意识清醒的第一次。
上一次,她被七日缠情丹和龙血蒸腾着,分不清白天或者黑夜,只知道攀着燕九霄的肩颈,仿佛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船。
而这一次,她依旧是一条小船,却是青涩的,放不开的,手足无措的,有贼心没贼胆的……
好在,灵泉的水雾蒸腾弥漫,湿润了那一缕滚烫热烈的风,推着小船在灵泉里涌动着,一下接着一下,在风灌进船舱的地方溅起浪花般的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