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捺抓着独立卡拉OK机的麦克风,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是因为杀人罪才进的精神病院。”
夭捺话音刚落,个别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这是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特有的反应,在听闻与自己体型相当甚至略小的生物,残害与其同一种物种的下意识反应。他们在害怕。
夭捺的目光在害怕、和不害怕的人身上飞快掠过,然后才继续演讲:“可我觉得我没错。”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发出一阵嘘声,所有精神病人也跟着起哄。其中也包括伪人。
“我们之所以进来,是因为我们和世人不太一样,可这个‘不一样’的标准究竟是什么,难道世人就没有不正常的人吗?”
随着夭捺的话娓娓道来,不少精神病人的注意力都带走了,他们缓缓靠近夭捺。
这也在夭捺的计划之内。
从前几日的日记总结可以得出,这家医院只有两种人,精神病人和伪装精神病人的伪人。
伪人不具备共情和联想的能力,它们面对夭捺的演讲毫无触动,就连监视她的伪人也不明白,她在台上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只听到“我是杀人犯”这样的话,它们就放心让她站在台上,像个神经病那样给神经病上课。
而精神病人的精力不足,一旦将他们为数不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夭捺的话上,就会忘记,夭捺是个杀人犯的事实。其中有人开始赞同:“说得对!”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他们惹我生气我反击,难道不是他们的错吗?”
夭捺立刻看向说话者,给她鼓励:“你说的很对!我们都是被世人迫害送进来的倒霉蛋,而我只是比其他人勇敢,想向这个世界反抗,这有错吗?”
“没有错!”
精神病人好像幼儿园小孩子那样,给与夭捺最热烈的反应。
她站在台上向下看,非常轻易就能将人群分成两类人,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伪人,和因为她的鼓动或激动,或愤怒、或兴奋的正常人。
还有一对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的夫妻,在那里鼓掌,“说的真好,我要给她钱。”
老妇人摸了摸口袋,露出迷茫的表情,“奇怪我的钱呢,我明明记得,我把全副身家,都放在口袋里了,怎么消失不见了呢?”
诸如此类的乱像尤其得多。
这一刹那,夭捺觉得自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诈骗犯,她对这种意识没有产生半点违和感,好像她失忆之前就做惯了坑蒙拐骗的事情那样。
她特地等台下人群自个讨论,缓冲一下信息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时候,才悠悠开口:“可我发现,反抗的对象好像弄错了。将我们送进精神病院的人,此时正藏在我们身边!”
话音刚落,病人们恐慌,开始四下观察周边。
他们因为精力不足,对外界信息的判断力下降,基本属于夭捺说啥他们就信啥的程度
。
于是她说出危险就在身边的时候,病人们便将目光放在身边,恐慌地大叫,双手抱紧身体,甚至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还真的误伤了几个还一脸懵圈的伪人。
毕竟在大家都很惶恐的情况下,伪人们的镇定看起来实在是独树一帜,怪可怕的。
夭捺站在略高的台阶上,看着乱成一片的台下。
这些精神病人的肢体动作普遍不协调,群魔乱舞的样子好像地狱门大开的画面。
然而在这么一个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混乱景象中,一个女人冷漠的脸吸引了夭捺的主意。
啊,这个女人。夭捺记得她。
先前她和闻娜对话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站在门口,喝着咖啡看着戏。
当时她的表情,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愕。挺复杂的。
夭捺想要下台找她,可在人群推搡移动间,那女人又再次消失在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医院医生和护工们终于意识到夭捺的问题,冲进自由活动室强行中止这场对话。
护工安抚好狂躁的病人,又将受伤的人带到急诊处进行治疗,自由活动时间提前结束了。
医生则来到夭捺面前,对她露出一副医护人员特有的怜悯负责的表情:“病情恶化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的药物需要加量,今晚早点休息吧。”
医生打开全息发生器,更新了夭捺的档案,将她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