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还没完全愈合的伤腿差点绊倒自己,幸好他及时稳住了身体,没发出更大的动静。
他的视线颤抖,看向门外。
粗看之下,这张人脸一直在笑,但如果顺着她的方向再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向上弯曲,嘴角也是不开心的撇嘴,这样诡异的表情在倒过来看后,竟然欺骗了大脑,让人以为是笑脸。
她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头颅360度旋转一圈,然后说:“没有备份芯片,替我开门。”
声音是从话筒里传来的。
直到现在,她还在坚持用信号对话。
止役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不是夭捺。”
话音刚落,病房门把手忽然猛的向下掰了一下,可因为门内上锁了她没办法直接进来。
门把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力气越来越大,房门几乎要被踹开一样剧烈颤抖。止役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转身朝病房更深处走过去。
可才刚走了两步,他就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病房门居然被打开了?!
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她可以打开门锁?!
止役心里一万句脏话,他感觉到有黑影进来了,没敢回头,直直冲进病房最深处的卫生间里。
空气中回荡在对话的声音,好像是巡夜班的机器人,说:“已经到点休息了,病人快回去休息。”
这又是在跟谁说话?
唯一的解释就是,伪人在和止役照面的一瞬间,已经变化出他的脸,欺骗了夜班机器人。
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被抓到。
止役的伤势太重,身体里所有的武器都被拿出来了,唯一能用的东西只有卫生间里的工具。当然都是符合医院的安全标准,全都是轻便而钝的东西。
止役将卫生间里的情绪调节器砸烂,将里面尖锐指针拿出来,握在手心里。
他听着房门外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要死这个伪人连路都不会走,都分不清它到底都几条腿了。
止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却听见门外的鬼东西径直离开了病房,竟然掉头又往外走了。
咔哒,房门重新关闭的声音响起,伪人似乎是离开了。
止役没有离开卫生间,也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他担心这是伪人的陷阱。
夭捺曾经说过,伪人二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是,这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你,目前已知伪人已经变成止役的样子了,所以在真正的夭捺到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卫生间,绝对不会!
止役缓了一下握住指针的手,离开房门走到洗手台前。
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指针,弄脏了伤口,他将手伸到冷水口里,洗刷伤口边缘的微辣感。
止役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竟然苍白得有些吓人。
不奇怪,毕竟伪人有着其他污染
物没有的恐怖谷效应,近似于人又区别于人的特殊外貌形态,对于人类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出于这种心理,止役难得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镜子里的他有着熟悉的五官,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喘着气,双眼直直盯着镜子外的自己。可不知道是不是伪人的存在,让止役心理发生变化,他怎么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靠近镜子,仔细看脸上每一寸的细节,最后捕捉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唇角肌肉的颤动。
它特么在笑!
夭捺曾经说过的话,一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你,这句话忽然窜进止役的大脑里。
他猛然意识到这特么不是镜子,而是一块对着走廊的全透明窗户,身体急忙向后倒。
可已经来不及了,站在走廊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伪人一拳打破了窗户,掐住了他的脖子。
非人的力气直接捏爆止役的气管,他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正在哧哧乱流。
和止役长得一样伪人见状,露出了诡异的非人微笑,手上力气不断加大。
窒息感席卷而来,止役眼前视野越来越黑,最后在喘不上气的急促声中彻底晕死过去。
…
“病人,你还好吗?请不要睡到地上。”
机器人充满电流的声音,唤醒了止役的意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洗手间地上,身边一圈窗户的碎片…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机器人将他扶到洗手间外面的床上,一边走一边说:“有好好的床不睡,怎么跑到地上了。”
是啊,有好好的床不睡,他为什么要睡到洗手间地上,除非他是被迫呆在那里的。
止役立刻就想到夭捺说的伪人二原则,这意味着:昨天晚上伪人进来了,并且消掉了他的记忆。
他连忙问机器人护士:“昨天有看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在病房外面溜达吗?”
“我只看到你在外面转悠,我还帮你开了门。”
果然是伪人!
止役服下机器人护士送来的药后,便马不停蹄给夭捺打电话,直入主题:“昨天伪人进来了,还抹掉我的记忆,但是我用警察权限拿到了医院监控。”
“很好,你也别在医院呆着了,出来见面吧。”
“好。”
止役也担心医院里已经布满伪人的存在,出去聊是最隐秘的方式。
出于对自己记忆的不放心,他将监控、收集的机器人对话,现场证据譬如满地玻璃拍摄下来,放在一张芯片里带了出去。
夭捺约的地方是离医院一公里远的咖啡厅,按照她的说法,伪人很容易在吃饭的地方露馅,让他们来点单很容易点出二碗汤一碗酱这样的正餐组合。
止役坐进咖啡厅后,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又给夭捺点了一杯果汁,然后耐心等待起来。
再次失忆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有些抵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