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扬说得太顺口,男生一愣之下,嘴皮子打滑,问了个“跟谁?”
周斯扬笑了,屈指轻扣在桌面上,看着他,声线匀出些慢条斯理:“你说呢?”
“对,对不起!”男生连连点头道歉。
他道歉的语气动作太郑重,把夏烛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了。
等他从餐桌边绕开,回到自己那桌坐下,夏烛才吐了口气,三两步走回去,在周斯扬身边坐下来。
服务生送来甜品,不知道名字的粉红色小蛋糕,夹层是荔枝,一共两块,漂亮的服务生小姐把蛋糕从托盘上拿下来,分别放在夏烛和周斯扬面前。
夏烛点头,微笑说谢谢,然后犹豫……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吃这个蛋糕。
本来和周斯扬挨着坐还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可能因为刚刚那两句话,她现在怎么都觉得身边人存在感强烈,坐在这里不自在。
悄悄用余光瞟他,发现男人跟没事人一样,优雅贵气地提着水壶,往自己杯子倒水,末了看到夏烛看自己,还晃了下壶,问她要不要。
“………”
夏烛张嘴想说话,身后那桌又传出嘀嘀咕咕的声音,几个男大生,情绪激动,以为自己声音足够小,其实一字不落地都传到了周斯扬和夏烛这边——
“你害我呢??还同事,那是人家老公行不行!!”
“啊?结婚了?不过你别说,看着还挺配。”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问人家要他老婆的联系方式!!”
“哈哈哈笑死我了,没把你腿打断。”
“再笑我把你腿打断!!”
……
几个人东一声老公,西一声老婆,夏烛耳朵直泛红,手上的小叉子一放,彻底吃不下去了,拿着包,侧头对周斯扬:“我们走吧。”
男人点头,继续优雅贵气的把水壶放下,拿了手机,准备跟着她起身。
夏烛:………
从餐厅出来,走到电梯间,等上了电梯,夏烛实在忍不住,小声问周斯扬:“你刚刚为什么跟人家说我已婚啊……”
害得她被迫听后桌人惊讶地探讨了五分钟,连小蛋糕都没吃成。
身旁的男人按了电梯键,手收回时侧眸看了她一眼:“不是陈述事实?”
是倒是,但……夏烛手指蹭着手里的包带,哪有人陈述事实陈述得跟调戏人一样。
她脸偏到一侧,不太自然地清清嗓子,企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周斯扬这人坏是坏,但在男女之事上分寸把握的一向好,还不至于调戏她。
乘电梯到负一层,上车,一路开回市中心的亭湖小区,临到小区前,周斯扬的车在路边停下,说去超市一趟。
夏烛正好也有要买的东西,松了安全带,和他一起下车,进到超市,绕到后排货架,比对着选了两节七号电池,再走回前面,看到周斯扬正等在收银台前准备付款。
夏烛快步走过去,周斯扬见她过来,随手抽了她右手的电池,放在收银台上,交给收银员一起结账。
夏烛再垂眼,这才注意到周斯扬买的是什么——五颜六色的盒子,是好几盒不同品类的避孕套。
她手指蜷缩,有点尴尬,不知道周斯扬停车来买这个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吗,床头还有好几盒。
周斯扬付完钱再抬眼,看到身旁女孩儿L不知所措的表情,钱夹折好放起来,懒声解释:“半个月了,不更新不是看着像没用?”
夏烛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周斯扬是什么意思,哦了一声,低头看着他把那几盒避孕套丢进提着的购物袋。
到家,沈淑玉和周永江已经回来了,夏烛很乖巧的问候两声,跟着周斯扬上楼。
回到房间,洗漱后从浴室出来,正看到拿了东西正准备出门的周斯扬。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绸制睡袍,下摆到小腿的位置,腰带系得整齐,但睡袍前襟因为没有扣子,无论怎么系都会敞着半片前胸,若隐若现地露着肌肉线条。
早知道周斯扬身材好,晚上抱着睡时,偶尔手臂会抵到他坚实的前胸,但知道是一回事,实打实看着又是一回事,夏烛虚咳一声,偏头从那片胸膛上挪开视线。
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看自己,调整手里的报告书,薄薄的眼皮掀了掀,看过来:“有事?”
夏烛想起来刚要和周斯扬说的话,目光重新落过去,避开他胸前的肌肤,看向他的脸,好奇问:“你要去书房?”
已经十二点了。
周斯扬眼神从她露出的锁骨上掠过,之后垂眸,手里的文件放回牛皮纸袋,缠上绕线:“加班。”
夏烛哦了一声,转身自己爬上了床,几秒后门响,刚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开门走出了房间。
半小时后,安静缩在被子里的夏烛伸出两条胳膊,睁开眼,从床头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看过时间,手机放回枕头边,胳膊缩回去,继续闭眼睡觉,凝神静气了十分钟,还是睡不着,按亮手机再看时间,如此循环往复三次,她深呼吸,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然后认识到一个事实——近段时间她被周斯扬弄得有点不会独立睡觉了。
盯着远处墙上的壁钟看了三分钟,还是没好意思给周斯扬去书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重新倒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隔天早上起床,她伸手按灭床头的闹钟,伸着胳膊打了一个极其困倦的哈欠。
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等到两点,书房的人都没有回来,最后实在撑不住朦朦胧胧睡过去,可能已经又是半个小时后。
洗漱好穿戴整齐下楼,看到坐在餐厅的周斯扬和沈淑玉,周永江比正常人作息更早,一般这个点已经吃过饭出去遛他的八哥了。
夏烛扫了眼坐在位子上安静切面包的男人,头发是洗过的,衣服是新换的,神清气爽,气定神闲,和眼底有青色的她不一样。
走过去
,抽椅子坐下,听到沈淑玉问:“小夏昨天晚上没睡好?”
夏烛本来伸手要拿鸡蛋,闻声抬头,右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不想被看出来:“还好,前天睡多了,昨天有点失眠。”
话音落,左侧挨着的人右手的刀停了停,偏眸,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下,夏烛感觉到,耳朵动了动,略有点心虚地剥自己手里的鸡蛋,没往男人那边看。
一连两天周斯扬都没有回卧室睡觉,夏烛也连着两天都不适应,睡得不好。
她确实有些缺乏安全感,睡觉时更明显。原先在她自己那个出租屋,床在角落,一面靠墙,还有很多抱枕玩偶,刚搬来周斯扬这里,没被抱过,姑且还能适应,现在抱着睡久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又让她吃清粥小菜,她的身体接受不了。
连着两天,一直到周五下午,就连陶桃也看出了她的精神萎靡。
“你这两天怎么状态不好?”陶桃扫了眼她的黑眼圈,把她桌子上的盆栽移过去,帮她浇水,“熬夜追剧了?”
夏烛摇头,叉掉电脑上的画图软件,打开购物网站,鼠标点着翻了下,琢磨要不要给自己买瓶褪黑素。
正踌躇选择品牌,不远处的单人办公室突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再是男人的暴喝,声音之大,所有人都抬头往那处望去,看清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后,夏烛倏然皱眉。
那是李丽的办公室。
陶桃盯着那个方向喃喃:“要不要去看看,是那个溱元的老板,暴发户,上次汇报不满意把凡凡骂得狗血淋头……”
陶桃话音还没落,办公室再次传出男人的声音,操着一口溱元话,吐字不清晰,口音又重,夏烛没完全听懂,但扬声骂的那几句脏字她听明白了。
是在骂李丽,脏话非常脏,说得很难听,大概意思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拿出让他满意的设计方案,他怀疑公司吞了他的预付款之类之类的。
总之就是不讲道理,随心所欲,胡搅蛮缠。
夏烛担心李丽的身体,起身往那处走去,陶桃紧随其后,也站起来跟上去。
事实证明,夏烛担心的不无道理,还没走近,办公室的门被骤然推开,李丽可能是解释了一句什么,溱元的老板怒火顶上来,谁说都不听,抬手推了李丽一把。
李丽身上穿的职业西装,鞋跟不高,但也有三五公分,脚下不稳,眼看就要往右边歪,夏烛两步跨上前,一把扶住她,惊得一身冷汗后,抬眼再看向那位老板时,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职场混了两年,夏烛也不完全算是新人,碰上这种撒泼骂架的,无外乎一个原因,就是想少给钱。
景观部五个组竞争副总的事情虽然没放在明面上,但私底下其实已经提上日程,现在李丽遇上事,其它组都不想沾,能帮忙的只有自己组的人。
要处理的漂亮,才不会被问责。
刚李丽虽然没有完全摔倒,但手肘撞到墙壁上的装饰画,瞬间青了一块,她还在怀孕初期,孕反本来就大,现在跟
这老板吵嚷了半个小时,猛得站起来又被推了把,有点头晕犯恶心。
夏烛察觉到李丽的不对劲,扶着她的右臂使了些力气架住她,转头让陶桃把跟孟天海合作的项目资料收拾一下拿过来,再接着抬头,语调平稳地跟孟天海说请他到外间会客室详谈。
孟天海一甩膀子,接着耍无赖:“我不去,在哪儿L谈都是谈,凭什么让我去那儿L儿L?想赖账直说。”
他手点着地,语声浑厚:“我今天哪儿L都不去,我就在这儿L谈!”
项目资料就在李丽的办公室,陶桃转身进去,没费什么功夫收拾整齐,整成一叠拿出来递给夏烛。
夏烛让陶桃帮忙扶好李丽,翻着资料,跟孟天海核对情况:“合同书上说项目的方案初稿中宁会在这个月底之前交给您,现在距离月底还有十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