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雅和郭风二人左右看了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夫人自己也觉得好笑,拿帕子掩住唇,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才嗔了儿女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日常长辈见了小辈,说的问的不都是这么些?”
徐茂行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小朋友郭颂有些害羞,拉着黛玉的裙摆便躲在了她的身后,不想叫人看见。
林黛玉回首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以示安抚,把她严严实实地挡着,笑道:“师母说得不错,我会的这几套把式,也都是当初跟着外祖母学的。
大妹妹且别忙着笑,当日后你做了长辈,见了人家的小辈儿,一时着慌不知说什么,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师母学的。”
倒把郭雅闹了个大红脸,这种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郭风,还边笑边起哄,惹得郭雅羞恼,冲上去便要打他。
对此,郭风明显经验十足,一见姐姐动了,便闪身躲开,藏到了柱子后面。等郭雅再追过去,他早跑到另一个柱子旁边去了。
等姐弟和人打闹了一阵,柳夫人才发话,“好啦,好啦,你们俩别闹了,二郎和玉儿都看着呢。”
两人便一起退了回来,笑着对徐茂行夫妇行礼,“二哥,二嫂,是我们失礼了,你们别见怪。”
看得出来,郭先生和柳夫人是一对很开明的父母,养出的孩子也都性情开朗,既活泼,行事又不失分寸。
黛玉笑着拉住郭雅,“怎么会呢?难得遇见妹妹这样的秒人,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见她目光真诚,言语全系真心,郭雅忽然松了口气,对黛玉道:“嫂子不知道,没到京城之前,我心里总是担忧京城规矩大,像我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怕是要闹出不少笑话来。
如今见嫂子这样
() 的大家闺秀都不嫌我粗鄙,日后再出门,我可就有底气了。”
黛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人生于世,本就一人一个模样。谁规定女孩子都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人天生贞静,就有人本性活泼。
贞静有贞静的娴雅,活泼也有活泼的可爱。那些张嘴闭嘴就要求女子笑不露齿、言不起唇、行不动裙的,八成是没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
“很是,很是。嫂子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郭雅听得连连点头。
而后,她便像得了什么倚仗一般,挽着黛玉对柳夫人道:“娘,你听见了吗?真正的大家闺秀,根本不是那些学究腐儒们说的那样。”
柳夫人已从郭先生那里得知,他那学生的妻子林氏,出身五代列侯之家,又被国公夫人教养长大。放眼整个京城,她也是数的上号的贵女。
对于黛玉的话,她是十分信服的。
因而,她只是轻轻瞪了郭雅一眼,笑骂道:“你这丫头,可算是找着靠山了。”
今日是郭家一家团聚,徐茂行和林黛玉都体谅他们,没有过多打扰。见过了礼,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他们夫妻便非常识趣地告辞了。
待二人离去之后,柳夫人还忍不住赞叹:“这京城里的人物,果然不一般,风姿气度都十分出众,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说着又忍不住叹了一声,对郭先生道:“原本我想着,咱们是小地方出来的,又是小门小户的,规矩修养上难免不足。
未免他们姊妹三人露怯,接到你的信就严格要求他们。如今看来,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郭先生扶着夫人归座,调侃道:“恐怕夫人不只对他们三个严厉,自己私下里也没少用功吧?‘画虎不成反类犬’,往常我在家的时候,你可是最烦我拽文的。”
偷偷努力被看穿,柳夫人有些得意,还有些尴尬,觑着儿女们都还没进门,迅速在郭先生胳膊上捶了一下,低声啐道:“我就不能多看点书?”
“能能能,怎么就不能了?”郭先生连忙服软讨饶。
恰在此时,郭雅领着弟弟妹妹说说笑笑走了进来,夫妻二人连忙正襟危坐,郭先生下意识轻轻咳嗽了一声。
郭雅脚步一顿,微微侧身对弟弟使了个眼色,姐弟二人都努力憋住了笑。
或许郭先生自己没注意过,每次他和妻子耍花枪险些被孩子们撞见,都会下意识咳嗽一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郭雅,后来又告诉了弟弟郭风。因妹妹郭颂太小,一来是知道她体会不到笑点,二来又怕她说漏了嘴,所以并没有告诉她。
此时此刻,郭颂小姑娘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满脸茫然地看着兄姐,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又为什么要憋着不敢笑出来?
“爹,娘。”郭雅脚步欢快地走了过去,依偎在柳夫人身侧,撒娇问道,“等咱们家收拾妥当了,我们姊妹陪着你和爹一起,在京城里转转,您好不好?”
柳夫人睨了她一眼,打趣道:“我家大姑娘就是会说话。到底是你们陪着我们呀,还是我们领着你们呀?”
被母亲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郭雅嘿嘿一笑,也不尴尬,“什么你们我们的?是女儿说错话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们我们的?”
柳夫人被她逗笑了,指着她对郭先生道:“瞧瞧,瞧瞧。你姑娘这张嘴呀,真是十个男人也说不过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