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了!她这辈子最讨厌在欢欢喜喜的时候说生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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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兰山君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担忧的看向郁清梧,“痛吗?”
又是这两个字。方才在门口她就已经问过了。
当时说的是不痛,很显然她不信。如今再问,郁清梧就不能继续说谎了,委婉道:“当时是痛的,但刚刚上完药好多了。”
兰山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刚刚在外头听老夫人说,你在陛下面前断了跟邬阁老的关系。”
郁清梧抿唇,手慢慢的蜷缩起来,道:“是。我与先生……已经割袍断义。”
他苦笑一声,“从今之后,我的名声怕是不好听。”
兰山君就想起上辈子听见他背弃恩师,贪权谋利的话。这话,本应还要过几年才会流传出来,成为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洗脱不了的罪名。
这辈子想来是因为杀林冀而提前了。
他跟邬庆川提前决裂,于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应该是好的。
他现在看起来很是轻快——就跟他在断头台那日一般轻快。
这话很是晦气,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日模模糊糊的记忆竟然就这般不合时宜的清晰起来,她甚至记起,他赴死的时候,嘴角应该是带着笑意的。
许是因为那一幕实在是诡异而凄凉悲壮,所以她驻足看了许久。
当时不懂他的笑意,此时相处,倒是懂得了几分。
想来他当时是没有遗憾了。想来也是大仇得报了。
她怔怔抬眸,就见他的嘴角又出现了那种释然的笑。
兰山君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她懂他。
懂他这一刻的如释重负,她说,“名声这种东西,无足轻重的。唯一重要的是,你知晓自己真正在做什么。”
她甚至说起邬庆川来,“我在寺庙里听师父说经书,曾经听他说过一句话,叫做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句话很好,她一边宰下猪肉脑袋,一边狠狠点头记住。但后来她长大再去看经书,才发现老和尚隐去了后面一句没有教她。她道:“原来经书上还有一句,叫做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世人只知前面一句,少听后言。但我想,后面一句话,才是人世常态。”
邬庆川没守住自己的初心,并不奇怪。
郁清梧便想,山君姑娘这是不知道先生背地里对阿兄和莹莹做了什么,只以为他改了初心。初心易改,他并不怨恨,他怨恨的是先生变成了帮凶。
可这话不能对她说。他咽下这份恨意,又轻轻感喟一声,“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变。”
他看见先生,便总怕自己以后也会变。
兰山君却坚定的道:“没有。”
郁清梧嘴角的笑意大了起来,他眸光亮起来,期艾问:“为什么?”
兰山君:“我看见了。”
她笑了笑,“我看见了,你没有变。”
她宽慰道:“郁清梧,你的一生还长着呢,若是你过去二十年算是一个坎,那这个坎你已经迈过去了,往后余生,只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郁清梧的心又为她的话滚烫起来。
他担心她不懂前朝之事,仅仅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而钦慕于他,等走到日后艰难的时候,难免会心生后悔。谁知道她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她比他想得更加坚韧而聪慧。
窗外拂风犹送暖。
他抬头看她,只见她坐在被窗棂截断的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