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海棠咬咬牙,重新将精神力附态在武器上。他紧紧盯住一只飞在了半空的机械蜂,似乎发现了什么。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他趁着机械蜂飞过的瞬间,一刀砍了上去。机械蜂感受到刀风,瞬间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朝着鹿海棠飞来,锋利的尾刀对准了他的手腕。
不好!
这只机械蜂的目标是他的手腕!它想要挑断他的手筋!
鹿海棠手一抖,想要直接撤回精神力,却已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扭动手腕,用手背迎了上去。
但想象中血液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有一个人伸出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鹿海棠愣愣地看着,裴月宴清瘦的肩膀仿佛能承载一切重担。他的手臂被尾刀贯穿,留下了一个血洞。手臂肌肉在痉挛抽搐,但他却只是皱着眉头,仿佛感受不到这疼痛。
裴月宴回头,说话的声音却带着不自觉地颤抖:“快!”
鹿海棠将视线重新移到了那机械蜂的身上。它完成了一击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边翱翔而过。鹿海棠举起大刀,对准他狠狠斩下。机械蜂尾刀上的血迹还没有干,便被砸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鹿海棠扶住裴月宴,连忙将刚刚自己的发现大声喊道:“机械蜂第一次攻击之后
() ,在短时间能不能发起第二次攻击。”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自杀式攻击。只要他们让机械蜂攻击后,立马补刀,一换一也能杀死机械蜂。左不过是精神力和身体双双重伤罢了。总归是能活下来的,付出代价便付出代价!他们要将之前得到的东西都带回家!
这样一想,众人皆燃起了战意。他们两两配合,一个以身诱蜂,一个跟上补刀。很快,便将漫天飞舞的机械蜂清理掉了大半。
但火毒发作得太厉害了。
丁锦正准备补刀,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然后精神力都顺着伤口处泄了出去。他一个趔趄,手差点没拿稳刀。机械蜂趁机飞远了,然后在一边蓄势,发起了第二次攻击。这次,丁锦被锤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和丁锦一样,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火毒,陆陆续续发作了起来。
原本大好的形势一下子急转直下,好几个人因为火毒发作无法催动精神力,只能狼狈地躲闪着机械蜂的攻击。一下子处于下风,剩下的人脸色惨白,绝望逐渐从他们眼中蔓延。
真的要认输吗?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真的要将千辛万苦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交救援费吗?
不甘心!
裴月宴也不想要认输。他要走出去!他从燕拓族得到的传承,还没有理解透。他无财无势,一旦交出去了,还会有再看见的机会吗?
不要!他不要!
机械蜂一刀刀凌迟着裴月宴的身体。他周围的同伴们,一个个倒下。
血将衣服染成了黑色,裴月宴的唇色因失血过多而发白。
一只拳头大的机械蜂擦着他的腰部飞过。裴月宴奋力躲开了尾刀,却撞上了另一只全速飞过的机械蜂。他被撞得不稳,捂着腰部倒在了地上。
贝笛和王望他们也还在坚持,他们得到了太多秘银,也同样是最不想在此时功亏一篑的人。但他们也开始力竭,坚持不了多久了。
泽维尔这个最早被攻击的对象已经陷入了昏迷,被丁锦拖到了一边。
丁锦将泽维尔拖着靠在了戏台边,又看见裴月宴正低着头,半倒在地上。他正准备上前将裴月宴也拖离战场,却突然看见裴月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哭了?
丁锦有些着急,冲上去,裴月宴却推开了他的手。裴月宴抬头,嘴角有血蜿蜒流下。他抬手抹开,一边轻咳一边狂笑。他苍白的脸庞在这血色与月色的映衬之下,显出了一种近似狂妄的表情。
裴月宴似乎在说什么,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丁锦有些听不清。
他靠近,蹲在裴月宴身边努力听。
却听见裴月宴吟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他再次伸手,裴月宴撑着他的手勉强站了起来:“野火烧不尽——”
仿佛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在裴月宴的身上熊熊燃烧,他摆开了丁锦的手,自己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前走去。
“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