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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道:“谈到正事就耽搁到这种时候,为难你熬夜等我。”

另一个笑道:“是我邀你喝酒,当然再晚都等得起。”

季卷只觉苏梦枕在她手底僵成一块石像。好消息是她自己也成了一块石头。当世两位屈指可数的高手,一上一下、两块石头,躲在山石背后,把心跳、血流、呼吸都压到最低,恨不得能融进地下,做两块半埋黄土的石头,也好过以这副模样被来人看见。

霍青桐、宁中则!

正是星月隐于云中的昏蒙天色,她们两人提着酒坛,一路走一路闲谈,路过此处山丘,见地上乱洒的纸钱和酒坛,宁中则先笑道:“看来今夜想喝酒的人也不止我们。”

霍青桐环视四周,片刻叹:“看来烦心人不止我一个。”

宁中则问:“不如就在这喝?”

霍青桐还没答话,季卷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社死不如真死了。

霍青桐忽道:“这纸钱的数量……之前在这喝酒的怕不是苏梦枕。卷儿和我念叨好多次,说他出身应州,全家基本都死在这附近。也不知他人现在还在附近吗?”

季卷察觉苏梦枕身上也萦绕起淡淡死意。

宁中则笑了一声:“看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霍青桐叹气:“你别怪我事多。我着实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想到卷儿要和他组成家庭,我就总觉得……”她又叹气道:“以前我觉得两位师父心急,不知陈家洛的好,年纪越大,反而越理解二老,知道为小辈担心的情绪,实在很难用理智压抑。”

宁中则道:“这是自然。我送珊儿出嫁当日,觉得林平之一表人才,对珊儿也情深义重,半点不知其中内情,纵使如此,夜半醒转,也还是偷偷掉了几滴泪。”

她们两人忽谈性大发,说要另择别处,居然就立在山丘顶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季卷听得心暖,同时又心慌,一眼接着一眼地往天上瞄,狂热祈祷云层永远不要散开。月亮一旦显形,月华之下,单面前的巨石绝难掩藏他们两人身形。

霍青桐忽掩目道:“我不知道苏梦枕算不算她良配。你不知道,我刚北上那会,卷儿和我彻夜长聊过。那时候苏梦枕还没退婚,我劝她及早放弃,她竟说感情一事要是能受她控制,最早就根本不会允许对苏梦枕动心。唉,她向来早慧,也没对别的什么人动过心,一旦恋爱却认定了就不更改……我唯独怕她来日为情受伤。”

季卷缓缓、缓缓地咽下一声呜咽。季卷对着自己家人相当不隐瞒,平时却会觉得太恋爱脑,这些话即使是对苏梦枕本人都没说过,现在却让霍青桐当着他面转述。她现在又有点希望霍青桐能把衣冠不整的他俩逮捕归案,也好过她在那里揭她的短。两个人一起社死总比她一个人丢脸比较好。她面露死志,同时察觉苏梦枕搭在她腰上的手一施力,从淡淡的想死中漾出些笑意。

宁中则面显同情,拍一拍霍青桐肩膀,道:“若苏梦枕来日有负于她,我定会第一个去找他讨公道。”

霍青桐道:“罢了,不提他们。走罢!喝酒去。我还想向你请教两招剑法,这些年生活安逸,在习武上怠惰不少。我那天见你一式快剑……”

她们谈起别的话题,足下生风,不一会便从山丘顶下去,远到更偏僻的地方。季卷依旧不敢松懈,等了许久,生怕两人耍诈,突然来一个回马枪,直到确信她们已经远去,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自己先猛呼吸几口,平复了缺氧的心跳,这才看向苏梦枕。

他们彼此凝视一会,突齐齐大笑起来,季卷笑得跌在苏梦枕胸口来回翻滚,枯黄草屑从身上扑扑下落。这时候死里逃生,旖旎气氛半点也无,等滑稽情绪汹涌发泄之后,因霍青桐言语而生的些许浓情蜜意又慢慢攀上心头。

她抵在苏梦枕下巴上,笑说:“我娘天生嘴硬,你别信她。她说不知道你是不是良配,意思就是觉得你很不错。她要真看不上的人,一般就很难继续在她面前出现了。”

苏梦枕也在低笑。他的手仍放在她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