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说。这您收着,办事的钱还是得男方出。”
沈应铭不愿:“没什么男方女方,我把你也当儿子的。哪能收小辈的钱办事儿。这点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和你阿姨。咱不大办,到时候请亲戚朋友吃个便饭就好了。你俩在一起,总得通知一声不是?”
季容附和:“就是。钱不用你俩出,跟外人似的。”
“好。”江以明抿了下唇,最终点头。
沈应铭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京城和南山镇两边都得办。
就是简单吃个饭,不弄得很麻烦。
江以明自然没意见,沈倪听说了,观察他许久。
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不乐意,才抿抿唇:“好吧。”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趁着日子好,领完证的当天,就入了乡随了俗。
里春巷口和单元楼之间那片乘凉小空地,平时就有人家用来摆流水席。前前后后挨花坛一圈,支起棚子能放三四桌。
沈倪在南山镇就认识的人不多。再加上江医生熟悉的,几桌绰绰有余。
这天晚上,沈清也从京城过来。
他们一家坐在铺了红台布的主桌上。周围桌上,一楼的顾爷爷在,二楼大爷大妈一家在,五楼奶奶也在。远一点的还有陆医生、张医生、电器店老板……
到处都是南山镇熟悉的笑脸。
等回京城,还有一场。
在那她也会穿上婚纱,拍所有女孩儿都想要拍的唯美照片。但比起那些,她更喜欢在这里的自由和随性。
吃着喝着,和身边亲近的人说一声,她和喜欢的人领了证,她将来会很幸福。
仅此而已,却满满当当。
也是这天晚上,沈倪头一次见江以明喝了酒。
最初是劝不过街坊邻居,后来他连推脱都忘了。有人过来道个喜就是一杯,说说话又是一杯。
沈倪跟姐姐说完话一回头,发现他面前的杯子又双叕空了。她用肩抵了下他的:“江医生,你酒量怎么样。”
他侧头,眼角微红:“还行。”
还行是怎么样啊?
平时他不喝酒不抽烟,作息健康,规律运动。沈倪心里没底:“那你醉了没?”
“没。”江以明慢慢垂下眼睫。
沈倪问:“六六——”
“三十六。”他答。
沈倪:“七七——”
“四十九。”
沈倪:“八八——”
这回被打断了,沈应铭扭头:“什么事?”
沈倪语塞:“……没。”
她搅和完,借着灯光去看他。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衬衣西裤,纯手工皮鞋。与周围这一切格格不入,表情透露出的温柔却如出一辙。
深邃的眼眸里能倒映出她来。
过来道喜的邻居都夸他们是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不能沾染凡间世俗。
酒毕,街坊就热情地把两人推回402,楼下残局压根不让他们沾手。
一直到402冷白色的灯光底下,沈倪才发现原来江医生不仅红了眼角,酒后红晕泛滥到了脖颈。
在他象牙色的肌肤上到处作乱。
楼里边人声热闹得很,他们隔着一道门,两重呼吸叠在一起。他用背抵住大门,低头就吻住了她。
酒意泛滥。
在唇齿间横冲直撞。
沈倪没喝酒都醉了。
她把江医生的衬衣都抓皱了,而后头晕目眩倒在沙发上。头顶那盏白炽灯把两人表情上的细枝末节都照得一清二楚。
沈倪倏地察觉到身上一轻,他翻身坐回到沙发上。
原本被他遮挡的光线骤然间更亮。
她忍不住眯了下眼,偏头看他。
江以明仰头靠上沙发垫,手背搭着眼皮。
衬衣散了两颗扣,衣领也皱了,凌乱地敞开。这副模样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沈倪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在楼道的嘈杂声间隙,听到他哑声说:“今天,我们在一起了。”
他的表情被手背遮去了一大半。
但沈倪知道他肯定不似平时那么寡淡。她能听出音调平仄起伏中带了一点沙哑。
沈倪点头。
忽然想到他此时看不到,
紧接着又嗯了一声。
他好像花了点时间缓和情绪,才把手放下,垂在身边。
“沈倪。”江以明叫她的名字。
她凑过去,这会儿终于能看清他的表情。像是情绪寡淡的人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慨然之下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
沈倪有一瞬心疼。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就看他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弹了一下,似乎是有点烦那盏白炽灯。
他眯眼,偏过头,嗓音沉沉:“是庆祝我们在一起么。太阳怎么还没下山。”
沈倪看向那盏灯:“……”
会算术会说话,但喝多了。
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