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裴铭是不一样的。与从小被送去进行骑士训练的裴铭不同,他身上仍保留着乌尔丹人与生俱来的野性。
“可是,邵将军应该明白。”骆从野端正坐姿,看着他道,“倘若你不向世人说出当年的真相——”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你们父子俩,谁都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我不能说。”邵城答得斩钉截铁。
骆从野点点头,也不强求,只遗憾地撇了下嘴:“那你们两个只能白死了。”
“我如果说了,我的妻女会有危险。”
“那是你与白嘉树之间需要自行解决的问题。”
骆从野起身便要走,邵城的嗓音放低了一点,态度也变得更加诚恳:“我从不让妻女参与政事,他们对裴铭的事一无所知,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适才的那点礼貌笑意在一瞬间凝成了冰,骆从野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质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母亲不无辜?被你儿子滥杀的那些手无寸铁的乌尔丹人不无辜?”
邵城没有辩驳,只道:“白嘉树已经输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和一霄,可我夫人生性善良,他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你若是看不起滥杀无辜之人,那更不应该行你所鄙夷之事,让悲剧再次重演。”
这段满是仁义道德的话与邵一霄如遭雷击的表情同样好笑,但骆从野没有笑。
“邵将军,你对我的道德水平期待太高了。”他摩挲着手中的半成品刀柄,神色凝重了起来,“况且,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令人鄙夷之事。他们一旦失去你的庇护,只会凶多吉少。你不是在求我放过他们,是在求我保护他们。你觉得你的要求合理吗?”
邵城没有答话,他本来也没指望乌尔丹人会答应他这个请求。
可骆从野的态度却突然一转——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
房间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温衍十指交叉握于胸前,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
这是一个祷告的姿势,但他没有默念祷告词,只是仰头看着高处的那扇小窗。
这是他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
一天之中,温衍最喜欢正午刚过的那短短片刻,金黄色日光透过那扇窄窗洒下来,只要跪在这个位置,就可以沐浴到阳光。
但现在是黄昏了。
黄昏是温衍最憎恶的时刻。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之时,地狱之门便会打开。
“嗒、嗒、嗒。”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他已经听到了地狱恶犬的脚步声。
*
“教宗大人。”
温衍在侍从的轻唤中徐徐睁开眼,抬手撩开了马车车帷。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差,安礼站在马车边上,讲话比平时还多出几分小心翼翼:“教宗大人,私宅已经到了。”
温衍冲他点了点头,安礼却没有为他打开车门。一周之前,教皇宫收到了一封来自邵将军的密信,两日之后,他便与温衍一同踏上了北上的路。他仰头看着一身白袍的温衍,忧心忡忡道:“那信也许是他人伪造——”
“是他写的。”温衍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