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反倒是转头盯着薛汶好一会儿,然后问,“但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需要我的解释呢?”
“什么原因?”薛汶把这几个字重复了几遍,差点被这个反问气笑了。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抽了一下,像是生生抑制住冲动,最终变成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薛汶心想,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我,当着我母亲的面说要带我走,我要一句解释还需要原因吗?但这些质问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堵在他的喉咙里,堵得那儿生出刺痛。他觉得自己总是不忍心对薛怀玉太绝情,对那人的种种荒唐行为一再容忍,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人是他与已故的亲生父母之间仅存的联系。
那段他不曾有机会体验过的人生,不曾拥有过的爱,似乎都能通过这个人窥得少许。
见薛汶没再说话,薛怀玉便开口,说:“如果你非要一个原因的话……因为我爱你。”
沉默令人窒息。
于是薛怀玉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用最平静也是最尖锐的字句问:“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吧?你连这个都不信,我再说别的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薛汶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他想要信的。
可问题在于,好听的话谁都能说,世上也从不缺海誓山盟,而薛家给予他的一切让他注定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有权利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感情。
薛汶从未见过任何纯粹的感情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似乎也不配。
因此他不得不像评估投资风险一样评估所有感情带来的风险,包括爱。他要考虑去相信一个人的爱会导致何种后果,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这是种徒劳的挣扎。
但越是无法得出答案,薛汶就越是不敢轻易相信感情。以至于到最后,即使抛开性取向,他也没法再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人和被爱。
对于他来说,唯一能逃离这个无解的、向下的漩涡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不往里面跳。
今夜风大,烟燃得也快。
转眼间,那根香烟只剩下一截小尾指的长短。
薛怀玉忽然把车钥匙丢进薛汶怀里,平静地说:“要是你真的不想跟我走,那就回去。你跟薛家的人说,是我强迫你的。”
说完那人拉开车门,把抽剩几口的烟丢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然后起身下了车。
回身关车门时,薛怀玉的动作顿了顿。几秒后,他扶着车顶弯下腰,朝薛汶说:“我只有你了。”
一阵风呼啸而过,把这短短五个字吹得七零八落。
薛汶一言不发地看着薛怀玉走进漆黑无光的楼道,身影仿佛消弭在那片夜色之中,一瞬间内心动摇得像要碎掉了。
他在副驾里坐了很久。
久到车里的烟味散去,连薛怀玉留下的香味都变得若有若无,他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试一次。
然而手刚放到门把上,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带着种莫名的火急火燎。
打来的是段雀吟。
薛汶狐疑地摁下接通键,那头的人连给他打招呼的空隙都没留,接通后直接说:“汶哥,出事了。我跟你发了个网址链接,你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