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杜丽扭脸朝埃洛伊斯走来,她抿了抿唇:“咱们走吧。”

“噢噢,好的。”

埃洛伊斯瞬间对杜丽肃然起敬。

一分钟前,她还以为,又是一个优秀女性因为性别而被边缘化的恶性事件。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杜丽纯粹是因为严谨,事事要亲躬而已。

在这里,硬本事还是硬指标,名声不说,至少能得尊重,她的心又不沉甸甸了。

也因为此,埃洛伊斯并不了解这里的生态,她不敢与杜丽随意搭话。

二人下楼,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外面的路肩靠着一辆双驹铁皮马车,马车夫正在忙碌地挽套马绳。

这车,也正是埃洛伊斯之前隔着街道看见,心向往之的豪华座驾。

露丝太太和范妮已经在车中就坐。

范妮从里面伸出胳膊,笑眯眯地将杜丽拉上来,埃洛伊斯自己扶着金属把手最后进去。

马车夫嘴里高呼一声,皮鞭抽响,马蹄有节奏的踩着路面跺响。

“哒哒哒……”

埃洛伊斯不是没有乘过马车,但她上次搬家时乘坐的马车,仅仅只能算有个座位的铁皮箱子,行走时摇摇晃晃,她都害怕半路散架。

哪像这车厢,位置宽敞不说,里头还有丝绒布软衬的对排沙发,泛着光泽的布帘子用流苏绳扎在一旁,车厢里还摆着一只小炉子。

刚好能烤的她们不受寒冷。

要养这样一套马车,一年至少大几百美元。

唉,埃洛伊斯忽然惆怅地看向窗外,她现在穿的是好衣裳,出行也有这样的座驾,如果真的都属于她可就太好了。

马车一直驾驶出城,在接近十一点正刻抵达长岛,那片权贵家族遍地扎根的地盘。

墨绿色常青树林与蟠虬在土地上的树木映入眼帘,冬末草地上堆着腐叶,好几座庄园相隔不远,在水畔依次矗立。

庄园建筑,淹没在周围的一圈树丛中,里面枯黄的草坪宽广,静谧自然。

埃洛伊斯乘坐的车穿梭在岸边石砖路上。

稍侧脸就能看见,码头探出水面,与对岸那些略显萧索的庄园建筑遥遥相望。

她好奇地将目光投去,描摹远处那些景观,岁月静好。

与充斥着锐利机械,冰冷而又横平竖直,人人行色匆忙的城内简直两个世界。

抵达时,接近正午的天色泛白,几缕阳光穿透铅灰云层,地上湿漉漉的。

露丝太太向车内几人提点道:

“这里的客人十分重要,进了庄园,不要乱走动,若是需要重新修改尺寸,或许咱们还得留下用一顿午餐,注意不要丢了仪态。”

埃洛伊斯点头,她来之前也想到了这一点,看来今天又是吃不饱的一天。

马车穿过一条鹅卵石小道,小道旁栽种柳树,如今冻的没什么叶子,鬼影重重。

她们的马车在一道栅栏门前停下。

马车夫引着看门人的视线,敲了敲车上漆的图案,无需多言,那看门人便打开大门。

将车放进去,又顺着石板道走了一分钟,穿过一片花园里的窄路。

花园中间有座圆形花房,四周围着刷乳白漆的木格玻璃窗。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摆满这个时节通常会枯萎的植物,不知要耗费多少碳薪,竟犹如绿野仙踪。

马车走出花园。

面前一片方形池塘在H形的庄园建筑前躺着,池子里飘着些没打捞的枯树叶,静寂如镜。

倒映着灰蒙蒙的湿润天空。

埃洛伊斯上辈子看过某个科普,说庄园前头修水塘,是为了反射阳光进屋里,否则靠里的房间白日都得点蜡烛。

白色建筑物,深灰色瓦顶,气派富丽,光滑的石壁上有夏季花朵爬过的藤蔓,又过冬,如今只剩下纤丽枯枝。

她们在侧门的小广场地砖上下车,前来迎接的是收到信儿的庄园女管事。

埃洛伊斯与范妮从车上下来,她们拎着几口皮箱与手提袋。

皮箱里面装着小姐要试穿的样衣,手提袋里是工具。

样衣是前些时候霍德华老裁缝按照小姐的围度,用白坯布制作的版型样品。

这次叫她试穿之后,杜丽会观察胸省有没有奇怪折皱。

腋下的形状够不够完美,腰线要不要收紧,并用粉笔做修改记号。

或者詹尔茨小姐不满意的地方,都需要杜丽迅速反应调整,把要修正的数据带回店铺。

埃洛伊斯手提触感发凉的铁把牛皮箱子。

她亦步亦趋,跟在露丝太太身后,从这大宅子的侧门往里面走。

空间挑高,入门后走廊狭长,走廊尽头是一处回型天井,这里四通八达,风格迤逦。

楼腰墙壁上有清庭风格的石雕,例如五福捧寿,八仙过海,还有远道而来的巨型青花瓶,以及半人高的枝形铜烛台,随意摆在廊厅下。

进入这里,仿佛与寒冷隔绝,暖香扑鼻,一定是日夜都有女仆手持挂炉用香料来回熏过。

埃洛伊斯心想,能住在这里面的小姐,恐应该没有烦恼吧?

庄园女管事将裁缝店的一行人领上楼。

精致的楼梯壁龛里依次摆着雕塑,墙壁挂有家族成员肖像。

她们一路上,与许多匆忙的制服女仆擦肩而过。

这宅子里除了她们,似乎也来了其他客人,她们端着茶壶,两只茶杯,往三楼书房走,与裁缝店的人逆行。

埃洛伊斯跟随人群顺着木阶而上,在二层就止住。

拐两个令人迷路的走廊,又在詹尔茨小姐的闺房套间外驻足。

女管事与露丝太太交涉两句,先敲门进去,不久又出来。

她像是被斥责了一样,脸色讪讪地,对着露丝太太,又很快换过表情:

“你们可以进去了。”

露丝太太打头阵,她们进了房间,还没

有抵达卧室,而是处在一个可以茶话的小客厅。

窗明几净,墨绿的墙面,鹅黄窗帘,客厅桌面摆着露珠欲滴的月季花束。

她们又穿过一个更私密的小厅,才能打开一扇由女仆看守,有黄铜镶贝母门锁的胡桃木门。

在摆满花木,古典廓形家具的房间里。

玛德琳.詹尔茨面色冷寂的坐在床尾的十八世纪古董高背条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