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人在门外冷笑道:“老爷这说的什么话,我元儿这样出众的嫡长子,竟赶不上从别的女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庶子更讨老爷的喜欢吗?”
郭振海面色一僵,急忙站起身来去开房门,随后又亲手给外边的人打帘子,口中道:“夫人怎么来了,也不叫小丫头来说一声……”
右相夫人邵氏被身旁的丫鬟扶着进门,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抬眸瞥了郭振海一眼,道:“老爷这话说的,是嫌我来的不巧了?也是,今日我若不来,哪里能知道老爷竟然这般嫌弃我的元儿呢!”
“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郭振海面上挤出了些僵硬的笑容来:“元儿是我的嫡长子,我怎能不喜欢他……只是这郭府将来注定要由他继承,我便对他严格要求了些罢了……”
邵氏往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笑道:“老爷要教训儿子,我一个妇道人家自是说不上话的,然而即便如此,你也少拿他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比,倒叫我听了生气!”
郭振海呵呵笑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又急忙转了话题问道:“夫人今日怎么来前院了,可是明珠和庄哥那边出什么事了?”
明珠是郭家的长女,原是嫁了殿前都虞侯朱勇的,怎料朱家因剿匪欺君,全家都没了下场,只郭相的这个女儿郭明珠及时与朱勇和离,这才保了朱家的一个男孩回到了娘家来。
这男孩唤作庄哥儿,许是突然造了大变故,身子便有些不好,郭明珠镇日守在这孩子身边,竟是寸步难离。
邵氏心疼女儿,平素里也多与郭振海说起郭明珠的事情来,于是今日邵氏突然来前院,郭振海便以为是庄哥有什么不好了。
邵氏听了这话不太高兴,道:“老爷可别说丧气话了,庄哥近日好的多了,眼下已经能坐起来吃些菜粥……”忽而想起正事来,又道:“叫你这一打岔,我险些忘了,今儿一早吴家的媳妇便来找我哭,求咱们救她相公一命,我跟她费尽了唇舌,直到刚才方勉强哄的走了。这便过来问一问老爷,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郭振海一愣:“吴家?哪个吴家?”
“就是最近出事的那个礼部郎中吴理的媳妇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邵氏奇怪地道:“今日吴理的媳妇过来跟我说,她相公因贪污被下了大牢,眼下家中乱做了一团,怎的这样大的事,老爷竟然不知道么?”
郭振海大吃一惊,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谢文喆怎么动作这么快!短短几天,竟真的有人被以贪污为罪名拿下了?
然而更令他觉得可怕的是,郭相府的消息来路已然出了问题,这样大的事情,堂堂一右相竟然比后宅妇人知道的还要晚!
郭振海思考了一阵,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这吴理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郎中,折了便舍了。
只是这谢文喆若动手,肯定不止吴理一个遭殃,只怕他麾下的人各个都有危险了。眼下郭振海还是要想对策,集中力量救更重要的人才行!
果不其然,之后便陆陆续续有右相一党因贪污而被抓的消息传来,加在一起,短短十天,四品以上官员竟已有十数个之多!
这叫郭振海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不然早晚一天,他这个宰相的势力得叫谢文喆尽数斩去了……
于是正月将尽的时候,郭振海又一次跪在了曲炳君的殿外求见。
曲炳君原是懒得见他,还是国师逍遥真人劝了几句,这才叫右相得以面君。
郭振海见了曲王就哭了,口中哀声道:“老臣求君上作主啊!”
曲炳君瞧着郭振海肥壮的身子跪叩的样子就一阵厌烦,然而今日有史官在侧,他也不得不表现出一点君王风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