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廷多项政策心中有气,一些人心里想着“拨乱反正”,想着过了会试,入殿试的时候,在陛下面前陈词厉害,到时候即使功名无了,也能名扬天下,家乡父老乡亲亦不会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乍一到京城,他们发现自己快成井底之蛙了。
许多江南举子以为,即使京城首地,顶多也就比江南繁华一些,但是肯定不如江南地区的底蕴深。
他们离开江浙境内后,沿途看到的许多城镇景色确实如他们所预料,虽然人们生活安稳,但是各地繁华程度不如江南。
然后在进入直隶境内时,发现渡口人流如织,沿街商铺鳞次栉比,虽然没有江南风花雪月的诗意,但是这里的繁华和热闹远超江浙地区,就是最繁华的苏杭也比不过。
当时他们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距离京城越近,他们发现道路越发干净宽广,等到了京城后,他们才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差距。
单是车马骈阗、鳞次栉比、熙熙攘攘、华灯初上……这些词已经形容不了京城的繁华。
他们引以为傲的江浙繁华在京城面前,就好比雏羊与猛虎,不堪一击。
一入京城,街道宽敞整洁,高楼林立,其中四五丈高的楼有许多,这还是外城,到了内城,更是繁华,街面上甚少看到乞讨之人,时不时看到有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在巡逻,百姓虽然衣着普通,但是甚少有补丁,大多神采奕奕,看到他们这些举子大多态度平常。
除了这些,京城的大也出乎他们想象,听说这些年京城的范围在不断扩张,这点许多上届前来应试的举子可以证明,许多人上届来的时候,明明觉得是城郊,这次已经被划入外城范围,当初的低矮茅草屋换成了亭台楼阁。
看着酒楼、客栈、商铺柜台旁堆积的各种银币,听着他们的笑声,与他们说话,看不出多少对陛下增收工商税的怨气。
董鹏海一行人逛了一圈,心气越发低了,中午找了一家客栈简单吃了一顿。
客栈的掌柜看着这群外地人,见他们面色微凝的样子,笑呵呵道:“几位是来进京赶考的举子吧?”
其中一名清秀的粉衣男子拱手道:“我等来自苏州。”
一听来到苏州,掌柜笑道:“苏州啊!风景美啊,等到我赚了大钱,也弄个苏氏园子看看。”
此时客栈的其他客人听说来自苏州,插嘴道:“苏州……前段时间在贡院门口叫嚣说要弃考的那个屈义好像也是苏州的吧?”
“你弄混了,屈义是扬州的,不过距离苏州也近。”
“管他苏州、扬州,都是江南的,陛下这次颁布的政策,就他们喊得大声,平时占便宜时,也没见他们叫嚷出来。”
“哈哈……你懂什么,他们说这叫藏富于民!”
“民?咱们可不敢和那些老爷一起称民,他们也不屑和咱们这群泥腿子站在一起。”
……
被这话说的,这群江南举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们知晓京城可能和江南情况不同,但是没想到京城的人对他们这般“刻薄”。
“咳咳……”客栈掌柜轻咳两声,示意那群客人小声点,不要吓到这群外地举子,否则传出去,又是他们的过错了。
为首的董鹏海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推测可能因为屈义等人的事情,让他们对江浙举子观感不好,歉意一笑,“屈公子确实做事冲动了,我等读书识字,一是为了光宗耀祖,二是济世为民,若是因为些许政策就侮辱朝廷,确实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