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密室解谜,到了揭晓答案时,果然证明他推断没错!
“……”采叶愈发狐疑,暂时也抛开不提,请托道:
“如今玉石遗失,要想寻根问踪,必然难上很多。但还是想请郎君,能否帮忙探查一番?”
“以前便罢,如今榉儿也日渐大了,若能寻得生身父亲,即便不认祖归宗,总归出身分明了。”
连日来,周郎君的心思已经分明。
热忱地关怀她和她的亲人,用心地送上许多礼物,言语眉眼之间的情意那样鲜明。
她不曾眼瞎心盲,怎会发现不了?甚至早在丰收节那日,她便已察觉。
奈何从那时至今,周郎君就埋头一直用心对她好,却始终不曾点明!
(方岩:看吧。)
而她采叶对周郎君的心思,又何曾清白过?
那样温和、俊朗、赤忱、智慧……的一个男子,偏爱于她,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他们若要成就姻缘,于周郎君而言只差表明心意,但于她而言,则还差了一些外在助势。
他不会是在意门户之别的人,她也不曾为家贫而自感卑贱。
她可以自力更生,来日就算与他一拍两散,也能照常活下去。
有他相守,她会珍惜,若是无缘白头,她也可以自在独活。
她不曾想过藤蔓一样依附他,并非奔着他的财富而去,正是无欲则刚,也就不需要诚惶诚恐。
但是,她想要与他厮守,愿意为来日余生过得更好而努力,为之谋划。
她很期待,也很珍惜未来的日子。
那么一些世俗的眼光,如果能够消除,并能让他们过得更好的话,她为何不谋划一番呢?
——她幼弟的身世,就是她撕开世俗的口子,靠近甚至进入周郎君的天地的一条路。
正如她方才所说,当时她们不懂分辨玉石,不知道那块玉的贵重,只当是一个寻常信物而已。
那人留下信物本就是以防有孕,诞下子嗣后或许会认回去,因此才留下一枚玉。
——认与不认,真到那时也是权衡利弊后才会决定,留下信物只是那人随意的谨慎缜密之举。
先前她们根本没做让榉儿认祖归宗的打算,玉丢了没找着也很快丢开这事。
如今她在收到过周郎君送的玉环、玉簪、玉钩、玉佩……等玉器后,也知道了那块玉石本身的贵重,唯有咸阳城中的贵人才能拥有。
即是说,榉儿的生父是咸阳城里的贵人。
到底多尊贵目前不知,但若是榉儿认祖归宗,那她总归有了一门贵人亲戚。
也算一桩外在助势了,缩短她与周郎君的世俗差距。
……
“……因此,可能是‘游侠’得了玉石,退走时又不慎丢在山道上,结果被我捡到了。”
周邈把他捡到玉石的事情,挑着简单说了。
“待会儿我干脆再来一趟,把那块玉拿来看看。”
“果真是丢的那块,以那玉的品相,非咸阳城里寻常富豪能有的,到时排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与始皇陛下赏赐给他的玉差不多档次,拥有者多半只会是皇室宗亲、三公九卿、列侯将相一类人,基本上都能数得过来了,确认排查的工作量瞬间大减!
“这,可真是太巧了。”采叶听后半晌,感叹道。
周邈:缘真是妙不可言!简直就像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缘分!
张嘴却是:“是啊,太巧了!”
采叶的感叹其实不止为缘分之巧,也因周邈言辞中透露出的,对排查寻亲的轻巧。
将咸阳城寻常富豪排除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大秦最有权势的群体,寻常黔首连靠近门墙都不能。
但他却反松一口气,似乎挨个排查那些大秦顶层权贵们,就是一句话的事一样。
想来周郎君得贵人赏识一事,远比她们想象中的更货真价实,贵人的身份也要更尊贵。
稍后,周邈转身就返回取来了之前挖出的那枚玉石。
经采叶母女俩辨认过,确是同一枚。
既已确定,周邈当即就应下帮未来小舅子(……)寻亲一事。
午后时分,八名隶臣中经常跑腿的棉子,接过周邈亲笔写的书信和那枚信物玉石,策马往咸阳城赶去。
未到日跌,书信和玉石就都到了章台宫的御案上。
……
始皇陛下出手,任何隐秘都将大白天下,区区一桩寻亲小事,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以上,是周邈对陛下的深深信任。
嬴政:。
不过这次也确实没辜负周邈的盲目信任,甚至还有超出。
就在第二天下午,甚至都不足一日功夫,就已查得水落石出。
周邈展开回信,是始皇陛下亲笔:
[其父者,昌武侯成。]
言简意赅,但信息量惊人!
“竟然是熟人!”
这个昌武后他见过,也打过交道!
伦侯昌武侯赢成,秦国宗室,在王离驻守西域后接任其曾暂代的郎中令一职。
初次正式打交道,是在抽奖抽到玉米那次的晚上。当时一同见到的还有王戊——接任在蒙恬守上郡后由蒙毅暂代的内史一职。
至于为何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天晚上,始皇陛下陪他夜游咸阳市灯会,给他买回一捆甘蔗!
#有时回忆总是这么突如其来#
短暂地恍了一下神,周邈继续往下看:
[朕将令榉,归秦国宗室。榉母及姊,养育有功,母赐爵,姊封公主并赐嬴姓。]
周邈脑中电光石火的一闪——
采叶的弟弟嬴榉是嬴成儿子,赢成是秦国宗室,那嬴榉就是陛下的侄子,那采叶四舍五入也是陛下侄女?
采叶被赐嬴姓,又被封公主……
再大胆地四舍五入一下,嬴采叶不就是始皇陛下的女儿了?
那他以后娶采叶为妻,就是尚公主,那他不就是陛下的女婿?!
始皇陛下,就是他的岳父!!
爸爸!
他将喊始皇陛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