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徐昀杉还在纠结,那幅画还夹在书里,他陆陆续续画了一周,废了很多张稿子,修改了很多次,才总算画出一幅满意的作品。
本来想过要不要写点什么,但想了很久很久,也只能写一句生日快乐上去。
早知道就再多想想了。
他不知道他的礼物晏廷会不会喜欢。
只是一幅铅笔画,只需要一张纸和一根铅笔,他也只是一个学了几年画画的高中生,画的画没有一点价值。
他的这种礼物,大概只有小学生才会送,晏廷这么期待,要是他让晏廷失望该怎么办。
但或许他送出去,晏廷会很喜欢呢?至少能看到他的心意,至少不会讨厌。
他现在能给的只有这些。
徐昀杉闭了闭眼睛,从包里拿出夹着画的书,起身走出教室。
他要去找晏廷,他想把这个礼物送给晏廷,他想让晏廷知道,晏廷是他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他不停地往前走,路却越走越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点光都没有了。
徐昀杉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张嘴重重喘了几口气。
他渐渐清醒过来,偏了下头,晏廷的脸近在咫尺。
晏廷一条胳膊放在徐昀杉脖子下,另一手牵着徐昀杉,安逸地闭着眼睛,呼吸也很轻缓。
徐昀杉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轻轻抽出晏廷握着的手,撑着胳膊坐起来。
刚动了一下,腰间酸酸胀胀的,他险些摔回去,他缓了口气,继续坐起来,两脚踩到地上。
身上清理得很干净,应该是晏廷给他洗过,但一晚上用力过猛,那些晏廷留下的斑斑点点没那么快消掉。
徐昀杉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手机屏幕,现在才七点多。
他大概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做了那种梦以后,他已经睡不着了。
徐昀杉回过头,又看了晏廷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他收回视线站起身,顿觉腰酸腿软,整个人跟要散架似的,差点儿跪地上去。
他扶着墙挪了几步,稍微适应了一下,缓慢地走进浴室里。
打开浴室灯,徐昀杉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狼狈,晏廷就跟狼狗转世似的,把他当骨头啃,他拿了支遮瑕膏往脖子上抹,抹了几道又停下手,茫然地看着镜子。
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老板发了条请假的消息。
他忽然觉得好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好像有一根刺始终扎在心上,时间太久,那根刺几乎和心脏长在一起,不注意时没有感觉,一旦注意到就撕心裂肺地疼。
头昏昏沉沉的,他用冷水拍拍脸,才勉强清醒一点。
他重新拿起遮瑕膏,把
脖子上的痕迹遮好,又出去拿了自己的衣服进来换上。
他不想见晏廷,他需要冷静冷静。
他现在太乱了,他不能用这样的状态面对晏廷。
外面的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现在还在下着,徐昀杉打了把伞,但身体太难受了,伞打得歪歪扭扭,走到地铁站时衣服湿了大半。
正是上班高峰期,地铁站人山人海,徐昀杉现在的状态压根没法挤,他等了好几班,头顶正对着空调风,吹在湿衣服上冰冰凉凉的。
好不容易挤进一班地铁,人多的连扶手都不用抓,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地铁,徐昀杉是被一群人挤出去的。
他就这么狼狈地回到自己家,脑袋更昏了。
徐昀杉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晏廷打来了电话。
他侧身看着,第一通电话过去,晏廷很快打来第二通。
徐昀杉闭了闭眼,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哑声道:“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去上班了吗?”晏廷笑了笑,“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你手还拿得动化妆品吗?”
徐昀杉暗暗吸一口气,道:“我请假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晏廷道:“那你在哪呢?下这么大雨还到处跑。”
徐昀杉道:“在家。”
“你怎么了?”晏廷听出不对劲,柔声问,“你是害羞了吗?”
“……”徐昀杉坐起身,低头看着脚尖,眼底像被浓雾遮住,看不清情绪。
“你还没玩够吗?”徐昀杉问。
电话那头顿了顿:“你说什么?”
脑袋里越来越浑浊了,几乎让人无法正常思考,那些负面消极的情绪又从脚底缓缓爬了上来,拽住徐昀杉的心脏,狠狠拉扯着那根几乎融进心脏的刺。
“我不想玩了。”徐昀杉闭上眼,疲惫地说,“我不想玩。”
“你什么意思。”晏廷的声音冷下来,“你是说你这段时间是在跟我玩?”
徐昀杉道:“不是你想玩吗?”
“……你觉得我在跟你玩?”晏廷也来了火气,怒道,“你是瞎了看不见吗?我这样对你,你就全当成是在玩吗!”
“难道不是吗!”徐昀杉吼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徐昀杉喘了几口气,却没法冷静下来,那根刺被狠狠拔了出来,心口处多了一个血窟窿,汩汩溢着血。
他现在没法再跟晏廷说话了,甚至不能听到晏廷的声音,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他怕那些累赘又拽住他,把他拉回什么都没有的深谷里。
“晏廷……”徐昀杉痛苦道,“我现在太混乱了,你让我冷静冷静吧。”
徐昀杉没得到答复,他不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那头也没有再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