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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灌进了一口漆黑无底的井,四周都是潮热和窒闷。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构,脑海中各类混乱的景象扭曲交织着。

感冒药可能过期了。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失去意识。

压抑和混沌在脑海中挤压着,时屿用意志力支撑着摸过手机来,视线迷蒙,他眯着眼睛,在通讯界面拨通了乔治的号码。

深更半夜,电话声几乎是在拨出的几秒后就被接起了,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出现在电话那侧,时屿分辨不清,嗓子烧灼着,艰难道:“乔治…我发烧了,你找点药来。”

说完之后,他又头疼无力的睡过去,深深浅浅的梦境里,他孤孑一人在苍茫的雪地里走着,满世界都是羸弱的白。

段京淮总是睡不好。

雪花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在阒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他咬着烟站在落地窗前,青白色的烟雾徐徐散开,他紧抿着唇角,于烟气中眯了眯眸。

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将他湮没。

倏地,手机语音的提示铃声响了起来。

他拿过来,在看到屏幕上那一串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时,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时屿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没有立刻犹豫,他立马将点电话接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跳嗡鸣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那边传来浅浅的喘息声,还不等他说话,便是两句虚弱沙哑的轻咳,时屿细如蚊蝇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他心头微微一震。发烧,没有药。

他想跟时屿说几句话,但通讯很快就被切断,一想到时屿发烧时苍白又疲倦的脸色,段京淮的心就倏地揪紧,连忙披着大衣往外跑。

他住在离时屿别墅区距离一千米外的酒店,夜色深浓,地上都是厚重的积雪,他买了退烧药,长腿挥的极快,匆匆往别墅赶。

一路上,刀锋一般的烈风擦过皮肤,伞骨有些支撑不住,他的发间和肩膀都落满了细雪。

到了别墅楼下,段京淮轻喘着粗气,略微出神地凝着眼前厚重的铁门。

月色弥漫,路灯疲倦的拖出半透明的影翳,密码锁锁盘发着阵阵微光。

段京淮抿了抿唇,上前两步,尝试着输入了之前猜中的那个密码。

叮的一声,密码错误。

他喘了几下,思忖片刻,又输入了一下时屿来到美国当天的日子。

又是叮的一声。

眉心微微皱起。

之前时屿背对着他输密码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到。

段京淮的手攥在门把手上,头脑急剧风暴了一阵,忽然有个片段从他脑海里跳出来。

之前时屿醉酒,他送时屿回家的时候,问过他房门密码。

当时时屿醉的神志不清,靠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的吐了一串数字。

那时候他怀着几近忐忑的心情试了,结果不对。

那——

喉间燃起了一阵不适的灼烧感,他缓慢地吞咽了几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顷刻加速流动起来。

段京淮提着心,一点一点的,将那串数字输了进去。

世界在那刻仿佛被人调至静音,雪落地的簌簌声,烈风侵袭玻璃碰撞声,全都被抛掷脑后,一切一切都变得阒静。

眼睛的景象像是缩影成模糊又漫长的胶片。